春末是z市最好的時節,不冷不熱,綠林成蔭。
薛池將自行車蹬得風馳電掣,瞬間從一排高大紅艷的木棉花樹下穿行而過。
沒辦法,她要在天黑前趕回海邊景區,否則夜晚盤山公路極危險。
這是個很精神的少女,看著十七、八歲的樣子。
父母離異各有家庭,她獨住在奶奶留下的房子裡。
雖然已沒有人等待,但那是她唯一的家。
天空突然陰了下來,她抬頭看了看,太陽被一片雲彩遮住了。
再低下頭時,視野中出現了一輛大貨車,霸道的占住了整個車道,貨車司機肩頭夾著電話,一眼看見她,面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那一瞬間像是永恆,她連人帶車翻下了盤山路,在空中幾個旋轉,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山下。
薛池喜歡坐過山車。
那種瞬間降落的感覺,和現在好像。
全身失重,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飄出去了。
山腳下就是海,她甚至一眼可以看見湛藍清澈的淺水處有不少冒出水面的石尖,可以想像一頭下去,死相絕不會太好看。
薛池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吧,一了百了,總會有人打電話讓那兩人來收屍,最終噁心噁心那兩人也行。
會是什麼樣的感覺?眼前一黑就了?不會太痛吧?
漸漸的她發現等死的過程也未免太長了一點,她睜開眼偷瞄了一下——還真是眼前一黑!
剛才還是白天,這天黑得也太快了些?
她低頭眯著眼去看,眼睛被風吹得生痛,冒出了眼淚。
模模糊糊的,她看見下邊有一圈火光,中間有個物體白白的,四四方方的。
眼看著越來越近,這物體越來越大了,她終於看清了一點,是個白布棚子。
剛剛在心裡給出這個答案,她就砰的一聲直直的落在了這個白布棚子上邊,嘩啦啦的一下把布棚子給砸垮了,頭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硬物,又有自行車跟著她從天而降,車輪子正好砸在她的腹部,這下子她當真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一張可以當古董的木床,四面有框架,邊角有雕花,繪著花鳥圖,鑲著螺鈿,外頭罩著幅細布的帳子。床邊立著兩盞落地燈,燈罩裡頭昏昏黃黃一捧光躍動著——不是電燈。
薛池勾著頭看了看自己,居然換了身衣服,古香古色的寬袖長裙。她連忙抬起自己的手來,看到小指上的一道淡淡的疤還在,不由舒了口氣:還是自己。她摸了摸頭上,被包了一圈布。
屋裡有嚓嚓異響,有些刺耳,但聲音不大,像是有人膽顫心驚的把聲音壓制著。
薛池頭和肚子一起痛,嘶著氣撐著半坐起來,在屋裡尋找聲源。
她視線轉了一圈,才在床頭一側發現有兩個人影,影子隨著燭火的躍動飄忽著。
等到她眼睛適應了這樣的光線,這才看清楚是兩個女子,都跪地低頭,一個手上拿著把小鐵鍬,一個拿了把小鋤,旁邊翻了幾塊青磚和一堆泥土,她們手上不停,像是在挖坑?
薛池知道這事情不尋常,明明要摔到海里了,轉眼又砸到個白棚子上,醒來看見兩個穿著古裝的女人,不是穿越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智商了。
因此她不敢亂說話,只是這昏暗的燈光下,有人一直不停的鏟著土,旁著邊睡著自己,怎麼看怎麼古怪——難不成這兩女人要挖個坑把她給埋了?
薛池一想,心裡就發毛了,她左右一看,看到床頭的小几上有個沒點著的燭台,便悄悄的伸了手握住,輕手輕腳的要下床,腹部不由一陣鈍痛,她咬牙忍住,看見腳踏上一雙布鞋,便趿了,忍著痛下了床,將燭台背在身後藏起。
因為鏟土的聲音蓋住了薛池這點響動,那兩個女人又專心,因此一點也沒發覺。
薛池平時體力是非常不錯的,經常下海游泳,每天騎兩趟自行車往返快遞網點,擺攤收攤做家務,沒個停歇的時候,力氣都練出來了。
所以雖然現在身上痛,但她仍然緊了緊手上的燭台,感覺發生變故掄倒個人不算太難的事。
薛池在離她們三步遠的地方站地,輕輕的喊了一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