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交代你有害人之心,那麼你去到秋桐院之後見到了什麼?」
這句話是沈雁說的。林嬤嬤話說出口,她心裡就跟敲響了一面鑼似的咚地響起來。
她這番話才像是真的,作為在深宅大院裡呆過那麼多年的有經驗的老傭人,林嬤嬤怎麼會蠢到下藥去害死伍氏?莫說她不會,就連陳氏自己都不會!
但她說拿附片來害她終身致殘倒是很有可能的。
致殘跟致死完全是兩種後果,如是致殘,那麼就是有證據證明藥是她下的,也連累不到陳氏,沈夫人不會為了個侍妾而壞了規矩,傷了陳沈兩家和氣,最後只會是大事化小。可是致死的話,不但她求生不了,就是陳氏也要面臨重懲,陳家也沒有立場站出來為陳氏說話。
她針對陳氏本身就是為了陳氏,又怎麼會反過來把事情弄砸呢?
如果林嬤嬤交代的是真的,那麼十有八九就是她其實也成了別人眼裡的螳螂,她所布置下的這一切,不過是成為了他人謀奪伍姨娘財產的嫁衣。
眼下她必然已經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不得已交代出來她的真正動機。
林嬤嬤兩眼平視前方,說道:「我本來是打算往藥罐里下藥的,但是我當時忽然覺得氣氛詭異,我怕事情敗露,於是停手去探看窗戶內。
「我看到的情景跟大夥看到的是一樣的,我從始至終沒有進過門檻半步,我被伍氏的死狀嚇到,坐在地上起不來,但更讓我感到恐怖的是,我不知道是誰在我之前下了手,她好像完全知道我要做什麼,然後在我進來之前殺了她,又出了門去,而我就變成了那個殺人兇手。」
她述說的語氣很平靜,似乎這些話已經在心裡推算過許多遍。
沈雁沉默了片刻,再問:「伍氏進府都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要除去她?而且瓔姐兒葵哥兒都已經挪出來,伍姨娘沒有了孩子為旗號,必然也會弱勢許多,如此應該稱了你們的心意才是。」
「你怎麼會懂?」林嬤嬤抬起頭來,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嘲諷。
「不是在這個時候才想起除去她,我早就想除去她了!我們奶奶在沈家受的委屈已夠多了,在四爺面前忍氣吞聲的也夠多了!十年……從丘玉湘開始,到伍氏進門又陸續誕下兩名子女為止,你不知道我看到她抱著我哭訴心裡的苦時我有多麼難受!
「你是個未經風雨的嬌小姐,怎麼會懂得一個女人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心心念念愛護著另一個女人,而把她撇到一旁的感受?我本來也不懂,但是每當我看到她聽見四爺要回房時眼裡的歡愉時,我就知道,對於她來說,四爺就是她的一切。」
陳氏在這一頭坐著,已經泣不成聲。
沈雁看著地下,也有片刻失語,她有過丈夫,可是她對秦壽確實沒有什麼夫妻之情,她從來也不介意他跟誰睡,也不介意她寵愛誰,只要他的所作所為不傷及她和嗣子的地位,只要他能養得起那些成堆的庶子女。
「……只要伍氏不在,就沒有人再奪去四爺,只要四爺回到正房,那麼我們奶奶就會與他白頭到老過下去!」
「阿嬤!」
林嬤嬤還在訴說著,陳氏痛哭失聲,撲上來伏到她懷裡。
沈雁望著她們,再度沉默下來。
到現在為止,她基本已經相信林嬤嬤不是兇手,她說的這些跟她對她的推測及了解都是對得上號的,但還是那句話,感覺是證明不了一個人的,如果殺伍氏真的另有其人,那麼會是誰呢?
她恰恰好趕在林嬤嬤之前殺了伍氏,是剛好趕巧,還是早就熟知林嬤嬤的計謀?
最重要的是,伍氏還丟了一匣子金銀首飾。
這些年沈宣並不曾虧待她,她手上擁有的金銀珠寶必然不少,這麼說來,她是早就讓人給盯上了,並且為了取得這批珠寶而起了殺心。而此人既然早有預謀,多半也早就盯上了四房私下的矛盾,再往前推測一把,也就是說此人很可能從林嬤嬤預謀開始起,就已經盯上了她。
可是誰又會這麼大膽呢?竟敢因為覷覦姨娘的錢財而不惜殺人!
莫非這個人很缺錢?
「你想得美!」
正想得糾結的時候,被架走的沈宣忽然又掉頭沖了回來,他
071 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