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臨時做了改動,那自然是傳到府里去了。
自打春闈那事過後到如今,安寧侯一直未與沈宓碰面,也不曾上門來表示什麼。但這並不代表皇后就此死了心,沈宓官做的越大,對她來說越是有用,她怎麼可以因為這一次失敗而放棄。
這次韓家宴請,安寧侯府是怎麼也避不過的,他們家會隨禮這勿庸置疑,劉家還沒到那個能拍著胸脯與勛貴作對的地步,皇后也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但他們誰去卻沒個准,畢竟當日安寧侯被韓稷撂趴在地下,這並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
當安寧侯聽說沈宓也會去,那就很可能也會去了,想想,韓稷與沈宓都是他們要攏絡的人,這一去兩廂都安撫好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沈宓聽完葛舟的敘述,眉梢微冷了冷,揚唇打馬加快了速度。
這邊廂安寧侯到達韓家的時候,來的人還並不多,楚王因要避嫌,並未親來,倒是派了內侍官送了賀儀。韓稷與薛亭等人在外書房吃茶,聽說安寧侯來了,大夥都不由面面相覷望了望。
上次那事雖說朝廷對老百姓們掩了口風,但他們這圈子裡頭可都知道了個清清楚楚,薛家董家對宮斗不插手,可不代表他們對安寧侯這個人本身沒有看法,董慢最先皺了眉頭:「有這樣的人在,可真是掃了今日這酒興。」
薛亭翹著二郎腿,拿摺扇敲他的肩膀:「你急什麼?又不要你作陪。」
顧頌縱是不大說話,此刻卻比他們誰都更沒好氣,因為安寧侯要挾的是沈宓。沈宓是沈雁的父親,他居然也敢這樣拿捏他?便就冷哼著下了結論:「這個人不是好人!」
韓稷笑起來。
來者是客,他又比他們虛長一輩,自然不能如他們這般。仍是出去迎了客,讓到廳堂里敘話。
安寧侯看看滿堂里稀稀落落的客人。忽然有點後悔來早了。
他也是心急。上次事後他被皇后叫進宮裡臭罵了一頓,怪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不但沒算計到沈宓,反倒還丟了個梁恩,因此這些日子他也沒怎麼出門,不知道究竟怎麼去挽回這個局面。
剛好前兩日聽說沈宓也會來赴宴。而且還提前向韓府送了准信,他這不就連忙趕來了嘛。沈宓自詡君子,想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不會太掃他面子。只要過了這一坎,往後就還是好說。
宴席設在晚上。這裡見著還沒什麼客,安寧侯坐著未免就有幾分不自在,看到面前泰然自若的韓稷,不免又想起被他撂的那一下來,眼前的他細看來雖然挺拔,但身形卻略略偏瘦,也不知他哪來那麼大力氣,能把一百五六十斤重的他一腳給撂倒。如今想起來,這腰腹還隱隱作痛似的。
安寧侯那股窩囊氣逐漸又上了來,被撂的人是他。他韓稷不去跟他陪不是,反倒是他這個國舅爺給他這小守備來道賀,真是怎麼想怎麼憋屈!
可一想到皇后那番話,再想想今兒是為著什麼來的,他又生生地把這股氣給咽下了肚去,這一來腹中未免有些不暢。深吸氣再呼一口,聽著就跟嘆息似的。
陪座的除了韓稷還有中軍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左漢聲。以及都督僉事秦翌。
中軍營來日兵權總歸會交到世子手上,而韓稷雖未受封但也確定是世子無疑。今日二人這趟來,乃是作為韓家親兵的中軍營對韓稷的一種愛護和支持,因為魏國公不在府,於是中軍營高層便就派了左秦二人前來壓陣。
安寧侯這聲「嘆」出來,左秦二人便就相視覷了覷,對安寧侯這種依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勛貴,他們這些有軍功的著實是瞧不起的,因此眉頭皺了皺,就先由秦翌開口了:「安寧侯這般嘆氣,不知道我等是否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怠慢了侯爺?」
安寧侯知道他們這些軍痞的,那可跟五城營的痞完全不同,有著韓稷這樣的頭兒在前,他們動起粗來可完全不會留什麼餘地,聞言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韓將軍熱情款待,幾位將軍也是十分周到,何曾有怠慢之處?只是……」
「只是什麼?」都督同知左漢聲官居從一品,也是魏國公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曾經在戰場拖著條傷腿把失血昏迷的魏國公背回營地的,聽到這話立時圓睜了虎眼望過來。
「只是我聽說沈宓沈大人也會來,不知怎地到現如今還未曾見?」安寧侯可不敢再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