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罷了,還偏偏是陳氏……劉氏死的那天夜裡,在二房,沈宣是怎麼逼著沈夫人懲處劉氏的他記得清清楚楚,他不過是死了個姨娘,他有什麼資格因為一個妾而逼著沈夫人懲罰府里的少奶奶?哪怕伍氏不該死,劉氏的命也比她的高貴!
而就算這一切統統都不成理由,眼下離劉氏的孝期也還有好幾個月!
他們就這麼著急嗎?
他看擱在桌上的十指,緩緩握起拳來。
「二房呢?」他問道,「二房可有做些什麼?」
流風道:「二房倒是從頭至尾沒參與。」
沈莘重又默下來,緊握的拳頭微微地鬆開了些。
這裡正說著,外頭就說四奶奶來了。
沈莘放下手,站起來,陳氏果然已經到了門廊下。他平靜地迎到門檻處,行了一禮:「四嬸。」
陳氏望了望他,半晌,終於盈出一抹笑容來,說道:「才回來?」
這不是廢話麼?他明明跟沈茗一起回來的。
可她若不這麼問一句,著實又沒什麼別的話好說似的。
沈莘點了點頭,說道:「剛到,才坐下歇了會兒。」說著讓了讓,迎她進來。
陳氏在椅上坐下,環顧了眼這屋裡,最後目光落在他尚未用完的蓮子羹上,笑道:「你吃你的,我就來看看,你這裡有什麼需要的不曾?往日都是你大伯母二伯母過來,但近日她們忙,興許顧不上你,你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跟我說便可。」
沈莘端坐在椅內,望著地下,「伯母和嬸子們都愛護我,我沒什麼需要的,多謝四嬸。」
陳氏斂了笑,端茶送到嘴邊,喝了口。
屋裡就這麼靜下來,沁香和流風對視了眼,又垂首站直。
陳氏捧著茶,又緩了口氣,說道:「你父親近來可有信來?可知他現如今在哪兒?」
沈莘對著地磚縫望了半晌,說道:「前兩日收到他一封信,說是在晉中。」
「晉中?」倒也不遠。陳氏點點頭,若有所思。
沈莘餘光瞟見,眼裡也露出一抹幽寒。
陳氏出了三房,直接去到長房尋季氏。
季氏正看沈弋繡的牡丹來著,聽說她來,便就過了正房。
陳氏從袖口裡抽出張紙條來,推給她道:「問來了,這是老三下榻的客棧!」
季氏看了看,將紙條收起來:「既是這麼著,那麼我這就安排人去催請便是。」
陳氏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思看起沈弋的繡活兒來。
這邊廂季氏有條不紊的辦著這事,這裡華氏日日裡去長房議著家務,也沒見季氏在這事上提過她半個字的不是,想著這個中的彎彎繞季氏必是已知道的,既然不說也不撂臉子,那八成是已經想通了,因此她不提自己也不提,權當沒有這個事,倒也平靜。
季氏派人去追沈宦的事沈雁當然知道,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她估摸了一下路程,去晉中的話來回最快也得三五日,在他回來之前,這事是定不下來的,而在定下來之前,恐怕陳家也不會上門來跟沈觀裕提請求。
既然這麼樣的話,那看來兵部給太僕寺的期限還蠻寬鬆。
既然這麼寬鬆,那就說明邊境情況還沒到火急的程度。
雖然兵部跟太僕寺調馬這事屬於正常的政務銜接,但到底還是讓關注著邊境局勢的一些人留意到了,楚王這日得了消息,下晌便就約了韓稷在鳳翔社裡聽戲,兩個人坐在樓上雅座里,眼瞅著台上咿咿呀呀,口裡卻聊著他們的事。
「東遼到底如何了?兵部還是半個月前收的信,說是巴特爾已經在突襲老蒙古王,格爾泰雖未大舉進兵,但卻也有從旁助攻,難道真如此前外頭傳言的那般,局勢要變了?」楚王風流倜儻地坐在竹椅里,望著台上的杜麗娘,搖著扇子問。
韓稷捏了顆鹽水蠶豆進口裡,隱晦地道:「既是兵部也收到這樣的訊息,那想必是真的了。」
馬政的事他也略有耳聞,太僕寺的馬如今成了皇家出行專供,雖還有些中用的戰馬,但一時之間又哪裡湊得出那麼多的數量?不過這層為難的是陳毓德,跟他關係不大,楚王也只是順口問問,他自然也就隨口答一答。
楚王合了扇子,望向他:「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