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之際,抱著琵琶的秋娘忽然也哭著站起來,抖抖瑟瑟地走向船頭,那模樣,就仿似方才在船里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輕侮似的!
吳重走到船內,與顧至誠拱了拱手道:「世子爺,得罪了。方才下官接到這女子報案,說是船上有人向她二人行猥褻之事,下官遁例過來調停,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顧至誠面色倏地冷下來。
沈宓望著二女目光閃爍,瞬間已明白怎麼回事。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是皇后的親弟弟安寧侯劉儼,劉家並非軍功出身,當年只是蘇北的一個鄉紳,當年劉家在趙家起義的途中救過周高祖一命,後來周高祖便與劉家結成兒女親家。而劉氏女成為皇后之後,其親族也依例封賞。
如果說朝中清貴士族瞧不起戰功出身的勛貴武將的話,那麼勛貴武臣們瞧不起的,就是像劉家這種手無寸功純靠裙帶關係而晉位的皇親國戚了。
包括顧家在內的功臣勛貴們都與劉家道不同不相予謀,以致五軍營與五城營的關係也並不好。眼下身任北城指揮使的吳重雖然明知道座中有沈家的二爺,還有榮國公府的世子,卻還大模大樣地說「得罪」,很顯然這是有備而來。
而這兩名自稱是琴師的女子,如此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莫非是與他們同台唱戲?
如是這樣,就有些麻煩了!
沈宓心念頓轉,與盧錠他們三人道:「志頤你們先走,這裡不關你們的事。」
盧錠他們又不是傻子,這會兒還看不出來沈宓二人中了人圈套?當即就道:「這席酒是我請的,我豈有先走之理?李兄何兄二位倒是可先回去了。」
李何二人雖未入仕,卻也是與沈宓相交已久的舊知,且文人都有股子傲勁,又豈肯做那趨利避害之徒?竟沒有一個人豈先走。沈宓只好拖了盧錠到一邊,說道:「今兒這事只怕沒那麼快善了,你且回去替我告訴聲珮宜,就說我臨時有事被召去了宮裡,得遲些再回去,省得她擔心。」
盧錠知道他素敬華氏,聽他這麼說,才蹙眉頓了頓,點了點頭。
吳重見他們三人拂袖上船,竟是也沒有阻攔,秋娘她們也只不時地覷著沈宓與顧至誠。
沈宓心下愈發有底,這些人是衝著他們倆來的了。
吳重向著二人道:「二位大人,此處說話不便,為著二位大人的體面著想。還是請隨下官去北城兵馬司走一趟吧!好歹人家都告到門上了,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二位大人酒勁上頭輕薄了婦人女子,也好有個說法。」
顧至誠貴為國公府的世子,在朝中除了宗室親王,也沒有幾個比他更有聲勢的,如今竟受個小小的指揮使言語嘲弄,哪還忍得?當即一掌震碎了面前桌子,沉臉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押本世子!要押,把你們劉儼叫過來!」
吳重見他動怒,心下不由也震了震,但他素來常替安寧侯辦事,堪稱他半個心腹,有他背後撐腰倒也不怕。於是冷笑道:「下官乃是朝廷親命的北城指揮,豈是什麼東西?世子爺也不必著惱,您若是不去,那下官就只好稟報都察院去!不過想必就算世子同意,沈大人也不會願意如此吧?」
沈宓被點名,眉梢立時冷了。
報去都察院,那就等於是宣揚得天下皆知,而五城營那幫人,又有什麼做不出來?
就算眼下這是個陷阱,可終歸難保沒人暗中推波助瀾,等到事情在朝上傳出去,沈顧兩家的顏面都要給抹盡了!事後就算能證明這是個誤會,可事情既已傳了出去,即使是假的天下人也會當作幾分真了。而皇帝猜疑心頗重,到時會不會因此也懷疑到沈家一門的品行上去還很難說。
沈宓默然了片刻,解下荷包,看了看華氏塞給他的那捲銀票,平靜地看向秋娘二人:「你們要多少銀子,才同意私了此事?三百兩,夠不夠?」
喜月的眼神明顯閃了閃,吳重望過去,秋娘便咽了口口水,與沈宓道:「看爺這話說的,我們的姐妹的清白豈是區區三百兩銀子就能賠回來的?爺這是把我們當成玩仙人跳的下三濫了麼?爺若執意不去北城營把話說清楚,那咱們就在此地把大夥都喊來,評評理也成!」
沈宓看向秋娘二人的目光,再也沒有了半絲暖意。
他把荷包又仔細地掛回腰上,說道:「吳大人方才說要
089 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