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半夢半醒間她夢到往事,從她被胡穗強行拉著離開安家,在到她在趙家那昏暗的歲月,如幻燈片似的輪迴播放,她夢見了趙家的禽獸,夢見了趙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叔伯們。
夢見那群人將她像野狗一樣虐待。
夢見他們惡毒的嘴臉。
夢見胡穗讓她去死的場景。
夢中,她憤力奔跑。
現實中,她呼吸紊亂,睡不安穩。
徐紹寒坐在床沿連喚數聲都未能將她從夢魘中拉出來。
索性半躺上去,將人擁在懷裡,輕輕拍著,說著安撫話兒。
哄著她入睡。
卻不想,睡夢中,這個素來冷心冷清伶牙俐齒的女子抱著他一番痛哭。
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聲響引來了外面侯著的徐黛。
後者進來,見這個素來清冷冷靜嘴皮子利索的太太哭的哽咽,心底不免泛酸。
她從未見過安隅脆弱的一面,即便是這個女人在新婚第二日淪為全城笑柄也未能見她有半分哀傷。
直至今日,她才知曉,原來,這人、只是藏的深罷了。
她好似洋蔥,將自己層層包裹住不讓外人窺探,可若是有朝一日,她將身上那層保護自己的皮面剝去,你會發現,她僅是不言不語靜站,也足以讓你淚流滿面。
自家先生將人摟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安撫著,說著好話。
「要喊醫生嗎?」她猶豫問到。
男人摸著她髮絲,話語溫柔:「不用,估計是做夢了,你去歇著吧!」
此時的她,是漂浮在海面上無依無靠且隨時會迷惘的漂洋人。
而徐紹寒,成了唯一可以救贖她的人。
人在不舒服時總會格外脆弱,而安隅,也不例外。
清晨、安隅從夢中醒來。
赫然發現自己窩在男人懷裡,男人寬厚的掌心一手落在她腰後一手落在她腦後。
呈擁護之勢。
動了動手,發現手背微重,抬眸望了眼,一截輸液管撞入眼帘。
「醒了?」頭頂,男人低沉話語聲響起,帶著初醒的沙啞,眼底一圈青色,下巴鬍渣微顯,整個人,稍顯疲倦。
她尚未詢問,身子一輕,擁著她的男人起身,在歸來,手中多了杯清水。
徐先生坐在床沿,伸手將自家愛人半摟起來,杯子送至唇邊,話語柔淡解釋;「你昨夜低血糖犯了。」
一杯糖水下肚,唇邊稍有水漬,男人抬手微微粗糲的大指撫去她唇邊水漬,杯子擱在床頭櫃,語氣低沉間帶著些許溫軟,似是在規勸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往後要按時吃飯,有何不舒服要說。」
安隅低首未言,眸光無聚焦點。
落在被子下的手緩緩緊了緊。
她摸不清自己此時是何心理,她以為,她與徐紹寒之間撐死也不過是被綁在一起的陌生人,可此時,她以為的「陌生人」卻對她百般照顧。
徐紹寒見此,微嘆了聲,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寬厚的大掌在其腦後來來回回,「我既娶了你,便會對你負責,磨山不是趙家。」
趙家的龍潭虎穴她已脫離,磨山也好,徐家也罷,只要他護著,便無人敢欺她。
徐紹寒說不心疼是假的,他徐家,上至臨近九十來歲的老爺子老太太下到他這裡,都未曾有人有這毛病。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被餓的。
安隅靜靜靠在徐紹寒身前,未迎合,未抗拒,對這清晨突如其來的溫暖感到稍有不適,好在,徐紹寒並未為難她,一杯清水下肚,便鬆開了人。
「謝謝、」她說,語氣低低,稍有不自在。
徐先生淡淡望向她,薄唇緊抿,未曾言語。
安隅之所以謝他,是謝他在她生病時沒有因為她先前的惡劣對待而對她不管不顧任由她死活。
徐紹寒之所以不言語,是因他心底在抽痛,心疼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因為旁人的一點點溫暖而感到不知所措。
她大抵、、、、、、、從未感受被疼愛過吧?
良久之後,他穩住情緒,才道;「夫妻之間,本該相親相愛,談謝字,未免、、、、、、太傷人心。」
他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