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她驅車歸家。
臨近夏至,天黑的愈來愈晚。
屋子裡,窗戶大開,顯得清涼而又舒適。
院內,徐黛遠遠候在一旁,見車聽穩,迎了上去。
安隅推門下車,見徐黛迎來,步伐頓了一秒,而後伸手從包里掏出一隻尚未拆封的藥膏遞給她。
「太太,」徐黛有些不明所以。
「昨日之事,我很抱歉,」她開口。話語板正清冷。
因她而起,她做不到無視。
倘若不是她自作聰明,葉知秋也不會貿貿然突襲而來。
更無徐黛挨打一世。
年近四十,還沒如此對待,安隅心裡,稍有些過意不去。
徐黛聞言,心跳漏了一拍,一抬眸,目光有些濕潤,望著安隅半晌未曾言語。
她俯身,伸手抓起她的掌心,將藥膏放進去,「說明書我看過了,一天三次,外抹,抹完之後用冰塊冷敷十分鐘,效果會更好。」
言罷,她轉身離開。
「太太,」徐黛在身後輕喚了聲,話語微有顫慄。
百年世家,自然是源遠流長下來的,可家族越是龐大,規矩越繁瑣,更甚是帶著些許舊社會的習俗,徐黛從未想過,在被掌摑之後還能收到來自自家太太的關心。
恍然發現,安隅是安隅,徐家是徐家。
這等女子,被推入到徐家的萬丈深淵裡來,是何其殘忍的?
徐黛也發現,她有心,只是這心,不再自家先生身上。
臨近晚餐時分,徐黛一通電話撥給了自家先生。
那側,徐紹寒正與好友淺淡,接到電話道了句今晚不歸。
又問道;「太太有說何?」
徐黛拿著手機,看了眼正坐在餐桌前低頭用餐的女子,抿了抿唇,百般斟酌、淡淡道;「太太也才歸。」
潛意識裡,徐紹寒期望安隅能詢問那麼一兩句,但事實、對於他離去與歸來否,安隅並未放在心上。
不管這場婚姻的結合出於何種目地,徐紹寒的本質是希望這場婚姻能走下去。
這夜間,徐紹寒與好友聚餐,淺酌了兩杯,歸來時,渾身酒氣。
恰好,安隅正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出來,二人險些撞上,彼此各往後退了一步。
待看清她身上衣著時,徐先生的眸光深沉而又晦暗。
都說酒後亂性,此話,應當是有根據的。
最起碼,飲酒後的徐先生見在家太太一身紅色吊帶裙從浴室出來,起了燥縢之火。
徐紹寒數年來流連花叢閱女無數,不得不承認自家妻子的容貌也算是絕佳。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僅一眼,徐先生險些失了分寸。
「洗完了?」他問,話語溫溫。
安隅聞言,恩了聲。
抬眸望了他一眼,側身與之擦肩而過,往梳妝檯而去。
半晌,徐紹寒從浴室出來,她似是吹好了長發,坐在梳妝檯前抹護膚品。
見他出來,話語溫淡,有種要與其促膝淺談的模樣:「我今日接了樁案子。」
徐先生稍有愣怔,若非這屋子裡在無第三人,他估計會懷疑自家愛人並非在同自己言語。
婚後許久,徐太太初次主動開口同徐先生言語。
思及此,徐先生面色溫了又溫,拿著毛巾邁步過去坐在不遠處的蝸牛椅腳蹬上,望著自家愛人,話語溫軟;「什麼案子?」
他似是很珍惜二人心平氣和交流機會。
卻不想,自家愛人是何等職業。
「無愛結合多年,最終離婚收場。」言罷,她雙手搓了搓,挺直的背脊依稀能看見她後背凸起的骨頭。
男人本是溫軟的眸子瞬間泛滿了冰霜,捏著毛巾的手背霎時青筋直爆。
冷銳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似是帶著深冬的寒風,有些凜冽。
她轉眸,撞見的是他蘊著怒火的面龐。
在開口道;「人生苦短,倘若在錯誤的事情上浪費過多的時間,那跟慢性自殺有何區別?」
徐紹寒蒼白薄唇緊抿一線,臉上蘊著薄薄的怒火。
第三十章:沒有離異,只有喪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