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生老病死,樹有枯榮,王朝興亡更迭亦是如此,你又何必執著於此。」糜莊古井無波。
似乎早已預料到大頌會走到今日這步。
「只是孩兒在朝為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未免惋惜。」糜衍嘆道,「父親,難道當下就沒有破解之法嗎?」
糜莊輕輕搖了搖頭,「其實去燕州的時候,為父和燕王曾經討論過此事,為父覺得燕王的一句話說透了大頌亂象的本質。」
「哦?」糜衍聞言,露出好奇之色。
「燕王說,勢族就是大頌身上的毒瘤,吸食大頌的血肉而存活,大頌日漸瘦弱,而毒瘤一日日壯大,直到他們將大頌這個軀體耗干,最終反客為主,侵占為己有。」糜莊緩緩說道。
「沒想到燕王小小年紀,卻能看的如此通透。」糜衍輕輕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燕王這個比喻十分形象。
大頌已經被勢族侵蝕的千瘡百孔。
分食皇家,便是他們的最後一步。
想到什麼,他道:「孩兒要給燕王去一封信,在孩兒的勸說下,皇上已經決定全然相信他。」
糜莊不以為意,在他看來,趙恆現在自保尚難,根本拿不出什麼支持燕王。
當下,這位帝王只能像廟裡的和尚一樣,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勢族也不會把趙恆放在眼裡,只會留著他,保持大頌的體面。
真正的較量,還會在北狄,勢族與燕王三者之間,猶如三國鼎立之勢。
「信中問一句溫兒的近況,也不知道他在燕州如何了?」糜莊眼睛停留在書上,看似無意說了句。
糜衍會意,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在書房中擬書信一封,他令人速速送往燕城。
七日後。
趙煦收到了糜衍的信。
「到底是誰?」趙煦喃喃道。
梁成和董安一樣,都是通過短箭得知的此事。
至於信中說趙恆今後會信任他之類的,他倒是不在意。
除了他索要的十萬匠人,他真沒有什麼要求趙恆的。
當然,趙恆示好,他也沒必要給冷臉。
有趙恆支持,他無論做什麼,至少都名正言順。
「現在的形勢,接下來便是各展神通了。」將信置於油燈上點燃,趙煦沉吟道。
顯然,大頌現在的局面基本失控。
勢族正式割據地方,一旦矛盾爆發,那就是人腦打出狗腦子。
對此,他就有預判,所以沒有多緊張,甚至還有點解脫。
既然大家都各玩各的,他就能在自己的封土上想幹嘛就幹嘛了。
沒有他勢族割據,他老老實實當冤大頭的道理。
再者,趙恆既然要給他充分的信任,就不能再拖他的後腿。
「既然如此,就看鹿死誰手。」望著最後的灰燼落在地上,趙煦又道。
接著,他想起糜衍在信中提及糜溫,不禁搖了搖頭。
糜溫這段時間在燕州無所作為,估計糜衍和糜莊都有些著急吧。
只怕意思讓他不要再放縱糜溫,而是要安排個差事給他。
想到這,他讓鳳兒把糜溫叫過來。
眼下,北狄在悶頭積攢力量,勢族們同樣也是。
他自然不能讓燕州停止不前。
接下來,他會讓燕州全面提速。
畢竟蒸汽機已經嶄露頭角。
這是把燕州從農業結構轉變為工業結構的革命性機械。
同時,對海外市場的開拓也會同步進行。
畢竟工業依靠的就是商貿,商品賣不出去,工業就無法繁榮。
可以說,和大頌一樣,燕州也走到了一個關鍵節點。
走好這一步,他便有能力擊敗北狄,轉守為攻。
否則,他的封土將永遠籠罩在北狄的陰影之下。
何況勢族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等著他與北狄兩敗俱傷。
所以,這一步就更有必要了。
這些是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