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著小帽的老闆被謝淵高八度的音調嚇了一跳,下意識重複一遍:
「四、四兩。」
「」
「」
「多、多少?」
於是謝淵也重複了一遍。
「四兩啊!年輕人你不要太貪心,如果不是你瞎砍,那差不多夠五兩,但你看看,這些面子都砍壞了」
老闆嘀嘀咕咕的挑著毛病,然後豎起四根手指:
「一整棵香樟,四兩,童叟無欺!」
謝淵讓自己先冷靜一下。
不行,冷靜不了。
「成交!」
「嗯?」
老闆一愣,上下打量了謝淵兩眼,才反應過來。
合著你不是因為價叫低了才驚叫喚?
他頓時有些後悔,試探著問:
「你以前沒賣過這種木頭?」
「頭一回。」
謝淵努力用一副平淡的神情,說出了老實的話語。
老闆一拍腦門,有捶胸口的衝動。
叫高了啊!該再壓壓價
倒也不怪他,只是香樟木這種難找難伐的樹種,都是老樵夫才弄得了。
謝淵看著年輕,老闆想著不是他伐的,多半是家裡有幾十年的老樵夫,這種人都知道價,所以也沒亂報。
誰知道,竟然完全是個新人!
老闆哎喲一聲,忍不住抱怨:
「你咋是個沒經驗的呢?」
「老闆你這話說的,都有頭一遭。」
謝淵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
砍一棵樹,能賣四兩銀子?
木頭也能這麼值錢吶?
雖然他覺得做家具的能貴些,但他不知道這裡的物價,想著能賣一兩已經是頂開心了。
結果,四兩?
簡直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樟木,咋就這麼值錢呢?」
謝淵忍不住問道。
老闆聽他傻乎乎的這樣問,心裡更痛了。
他悶悶道:
「真是沒見識的小子。樟木天然防蟲,還帶股香氣兒,是做箱子盒子,還有小姐夫人們妝奩最好的木頭之一,自然賣得上價。況且雲照縣人多,這附近淺山的樟木早都砍完了,要只能去深山裡找,物以稀為貴。」
「就算這樣,四兩也太多了!」
「那你把錢還我!」
「別,我隨便一說。」
「真是小伙子,能做家具的好木頭就這價。你以為窮人多,可富人也多!有人用樟木做傳家的箱子,有人用樟木做普通家具,還有人用樟木當柴火!就圖它燒著香。
「但你不要真當它是柴火價,願意花錢的人海了去了。樟木都不算什麼,楠木更貴!就不說什麼金絲楠、紫檀木、黃花梨、相思木之類的。」
老闆見謝淵沒見識的模樣,嘆了口氣,也不遮遮掩掩。
他想起自家當年只知道悶頭做木工,賺點辛苦費,等第一次知道做買賣、當東家能賺多少錢時,表現也差不離;然後轉行,第一單生意賺了就幾百文,卻比這小子還跳得高得多。
謝淵聽得眼睛一亮,耳朵敏銳的捕捉到兩個字。
楠木!
那香樟不遠處,可就有一株黃楠!
於是他按捺住跳動的心,悄然問道:
「那楠木多少錢吶?」
「一株這麼大的——如果你不瞎砍,八兩銀子沒問題。」
謝淵身子戰術後仰,吸了口氣。
他感覺八兩已經到手了。
老闆察言觀色有一手,看他表情,眼睛一亮:
「怎麼,你還搞得到楠木?」
「嗯。」
「好!好!你要弄得到,就趕緊拉我這兒來,最近正有客戶急著要楠木做家具。」
「弄到了再說吧,也許它品相不只八兩呢?」
謝淵不置可否的說道。
老闆一愣,失笑道:
「你這小子,倒是滑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