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沒著急回答或者進屋,只是盯著曹永昌:「水挑了麼?,碗洗了麼?柴火劈完了?」
「挑好了,洗完了,劈……」
曹永昌支支吾吾地。
李閻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斧頭,一努嘴:「劈去。」
「哦。「
曹永昌抹頭就要走。
「昌兒,拿著這個。」
查小刀把手裡打好的兩個油紙包裹給了曹永昌,裡面是他沿街買的評話和玩具。
「去吧。」
曹永昌跑遠了,查小刀才問:「你就這麼教他?咱滿打滿算也待不了幾個月,教他兩手防身能打的才要緊,這是幹嘛?」
李閻白他一眼:「你懂我懂?」
查小刀雙手揣在袖子裡,搖頭笑道:「得了,你懂。」
兩人說著話往裡面走。
正廳里站著一名腰挎雁翎刀,戴紅纓圓盔,一身蔚藍大氅的男人,桌上是幾味野珍海味的禮品。
他本來靜靜端詳著屋裡頭的字畫瓷瓶,聽到人聲才轉過身來,與李閻四目相對。
只見此人寬背蜂腰,濃眉白臉,神色中透出一股凝而不散的精氣神來,可單憑這人五官,李閻卻有些認不出他了。
「大人。」
他見到李閻的臉,頓時激動地上前,揖禮一躬到底。
李閻想了一會兒,眼神才一動。
那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口白牙:「臬司衙門新調百戶王生,見過鎮撫大人。」
……
太陽一溜煙地功夫,已經往西邊的雲彩里鑽去,海面上火紅一片。
港口的船也散了許多,只有柴玄躺在扶椅上,他面無血色,額頭裹著濕毛巾,嘴裡哼哼唧唧地:「我的馬,我的野烏神……我的虎咆……我的十四朱。」
野烏神不提,可十四朱和虎咆,可是實打實地被飛雷給咬死了,還有三四匹貢馬重傷,剩下的沒傷的,也都沒精打采。
自己被戲弄得灰頭土臉也就罷了,可死傷貢馬,辦事不利,自己可沒法子向陛下交代。
撲通!
他做了起來,黃豆大小的汗珠滲滿整張白淨無須的臉,他咬著牙:「我要參他!我要參他!參他一個縱容坐騎咬死貢馬……不,指使坐騎咬死貢馬!對皇帝不敬!對大明朝廷不敬!」
嘴上雖然這麼說,柴玄心裡明白,自己能參倒那姓李的的可能性不大。
他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自己撿到的不是李閻的馬,既然如此,兩匹貢馬的死自然怪不到李閻頭上。
那姓李的背後是遼東和天師道,哪個也不好惹,這時候再想改口,已經晚了。
「哎呦喂~」他灰心地倒在椅子上:「我的野烏神……」
這時候,外頭又吵鬧起來,他發狠把毛巾仍在地上,扯著嗓子大喊:「六子!怎麼回事!」
茶馬司的船隊下頭,一個站在蚱蜢舟上的黃袍書生,正風輕雲淡地和茶馬司的長隨宦官們對峙。
「我說最後一次,麻溜地滾,知道這是誰的船隊?倚幫茶馬司!宮裡的船你也敢闖?!」
那黃袍書生一抱手:「我是來還東西的。」
船上的長隨很不耐煩:「還什麼?」
黃袍書生一指身後:「這麼大的兩匹駿馬,你卻看不到麼?」
「你發羊癲瘋了吧!」那長隨還要喝罵,柴玄卻沉著臉走過來了。
「乾爹。」
船上的人都低著頭,柴玄理都沒理,剛才的話他聽得清楚,定睛瞧了瞧這黃袍書生,陰惻惻地道:「你剛才說什麼?」
黃袍書生答道:「我本長春島上一散人,要赴萬龍洞金光真人的丹宴,途徑此地,卻看到兩匹駿馬的怨靈盤旋此地,我掐指一算,這二馬命不該絕,故來奉還。」
柴玄沉吟片刻,這兩匹貢馬的死只有船上的人知道,再說才是白天的事,哪裡能傳得這麼快,莫非此人當真不凡?
想罷,他一施禮:「先生若真有起死回生的本領,柴某不才,願以百金相贈。」
黃袍書生徐徐搖頭:「命不該絕,分文不取,命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