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將軍莫非還不知情?西楚餘孽曹長卿妄圖於廣陵道復國,勾結了顧大將軍以及北莽南朝那位春秋四大名將之一的東越駙馬王遂,約定事後允許東越復國,西楚姜室僅存在一世,後由顧姓子弟繼承王朝大統。」
「至於證據?這種玩意兒,大將軍覺得重要嗎?」
顧劍棠今日心神不寧,哪怕是在他最為安逸的這處隱秘書房當中都難平復心境,這對於已入天象境界的顧劍棠來說極度罕見,隨著陸澤的到來,顧大將軍那久久不安的預感終於應驗。
離陽上柱國、兵部尚書、眾武將之首、兩遼幾十萬薊軍的領軍之人...似乎來到了人生岔路口,坊間時常會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危險程度半點不比那江湖遜色半分的廟堂又何時是個宜相與的地方,身不由已這種事情,照樣會發生在所謂大人物的身上。
人生在世,皆會身不由己。
陸澤清晰的感受到對面顧劍棠在一瞬間便有著無數念頭於心中迅速轉動。
許久之後,只聽見顧劍棠重重嘆了口氣,這位被許多人戲稱為『春秋路人甲』的顧大將軍這輩子似乎都是極為的憋屈,顧劍棠望著面前年輕無比的藩王,這位已是離陽未來天子的殿下不論是武道修為亦或是謀略城府均是令人感到駭然,這是個要比如今陛下乃至那一統春秋的先皇更可怕的存在。
顧劍棠最終還是選擇低下了頭。
陸澤神情平淡。
「大將軍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這些朝堂公卿王侯們,真正忠於離陽的少之又少,但只要能夠順利完成各自需要完成的任務,這些事情,自然都無妨。」
陸澤微笑著悄然離去,正如來時一樣。
而站立在原地許久之後才端坐下來的顧大將軍,那身白色華貴常服的後面已然沾染著無數冷汗,剛剛與那位殿下的簡單對話便已耗盡了這位大將軍大半的氣與神,顧劍棠望著身邊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符刀方寸雷,剛剛似乎連出鞘都難以做到。
上柱國大人輕輕撫摸著古樸長刀的刀鞘,只是此刻的神情看起來卻是格外落寞。
「徐驍。」
「我這輩子都比不過你。」
剛剛那位殿下在最後已經告訴了他顧劍棠,若是想要再保留著眼下的榮華富貴,那便需要有著更多的功勳戰績,不久之後離陽那座嶄新朝堂允許有人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但手中之權需要有足夠的實力來對應。
「春秋已過,春秋又來。」
......
對於那位大將軍顧劍棠最終低頭,陸澤並不意外。
這個出身於青州的顧大將軍能夠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其沙場殺伐領軍帶兵的能力毫不遜色於那位人屠,唯獨其骨子裡頭有著那要命的匠氣,在這一點上遠遠不如那位人屠,該強橫是強橫,該圓潤時候又圓潤的不行,這才有了徐家家北涼二十多年的時間。
陸費墀當初與陸澤也談論過這位青州出身但與青黨卻絲毫未有過聯繫的顧大將軍。
大致意思就是顧劍棠這人能力很是出眾,唯獨這個眼界不太行,魄力缺乏,凡事都會慢上那麼兩三拍,正如當年徐驍滅完六國之後這位顧將軍才嶄露頭角,就好像這次徹底折在陸澤的手上,在天下已定的時候要與那位曹官子謀劃叛亂。
所謂春秋路人甲,不是沒有原因。
離陽朝堂迅速恢復了往日模樣,只是老太師孫希濟近些日子身子抱恙,八國舊黨臣子們失去這個主心骨以後變得漸漸沉默下去,似乎從那位曹官子的人頭被送到太安城以後,舊黨當中一直存在著的那股子氣便開始消散,如今皇帝陛下對他們這些人的態度同樣變得曖昧起來。
最為關鍵的還是那位蜀王殿下已開始臨朝。
五月中旬的那誥天冊封大典如今越來越近,皇帝陛下眼下便開始漸漸給儲君放權,這位年輕的殿下展現出來了極度老辣的處政手段,哪怕連那位碧眼兒首輔張巨鹿都很是大膽的感慨了一句『天縱之君主』,在養心殿的皇帝趙淳從總管大太監宋堂祿口中聽到首輔大人這番評價之後,捧腹大笑,根本不在意這大逆不道的評價。
離陽朝堂儼然要進入到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