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宮中商議攻燕又過了數日,這幾日宮中靜悄悄的,城中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秦易算算時日,戰書應當送到了薊城。
他攏著袖筒,天氣雖依舊嚴寒,但這幾日卻沒有再下雪,暖陽立在天上,普照人間。
「不知道宗正卿走到哪裡了。」
秦易如今唯一所掛念著的便是南下赴周使團。
薊林赴周,是一件頗為艱難之事。
自太玄城到洛陽,路程有兩千里,按照一日行軍三十里來算,要走兩個月以上,一路上要經過燕國的大片土地。
走過敵對燕國土地後,還要經過數個諸侯國的勢力範圍,在城外還有危險的夷狄,乃至於叢林鳥獸。
薊林願意接下這樁差事,是薊國遺民能夠在玄國中獲得信任的根源,這便是自古艱難之處,有無限風光,自然山川如此,政治上也是如此。
春秋時期的諸侯國疆域同後世不同,不是連成一片的塊狀,而是城池組成的點狀。
每一個諸侯國的疆域,都是單獨的城池以及城池間修出來的道路兩側,至於城外,那是野人的地盤。
所以在春秋時期,才有那麼多,一個國家隔著一個國家去攻擊另外一個國家的事情發生。
燕國人口稀少,城池也不多,城外有大片沒有控制的區域,薊林就從這些區域中通過。
但依舊需要小心燕國突然出擊,畢竟一支兵甲不打招呼過境,隨時會被發現。
秦易挑釁燕國,和薊林的使團隊伍也有很大關係,他要為薊林吸引火力,若是能一戰打垮燕國,再等外部政治勢力平衡好,那未必不能完成蛇吞象的壯舉。
「如今就等燕國君臣憤怒了。
王不可動怒而興師。
傲慢、憤怒、狂妄,都將會為燕國軍隊畫上死亡的記號。」
灰瓦上白雪依舊,逼仄甬道中寒風凜凜,秦易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風中細微變化。
薊城。
燕侯宮。
燕侯遠、燕太子正、一眾燕國公子,燕國諸卿大夫,皆面目鐵青的坐在殿中,氣氛安靜的可怕。
「狂妄!」
燕太子正終於首先憤然開口,「薊國流民僥倖不死,已經是上天仁慈,竟然還敢挑釁我燕國,難道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狂妄之人終將被上天賜下滅亡的道理嗎?」
燕侯遠環視殿中眾人,皺眉道:「孤現在想要知道的,是薊國流民如何在漫天大雪的寒冬中活下來。
又是如何短短時間內築起一座城池,重新點燃祖靈之火,現在甚至有膽量和我燕國來決死一戰了。」
殿中眾人大部分臉上都流露出濃濃的疑惑之色,這是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燕國上卿秦子思見狀,拱手傲然道:「國君不必擔心,依臣看來,這不過是薊國流民臨死前的掙扎罷了。
他們眼見無法度過這個寒冬,於是想要殺傷我燕國戰士,僅此而已。
至於什麼祖靈之火、新築城池,都只不過是虛言而已。
如今乃是我姬姓天命,上天不庇佑我燕國,難道會去庇護那些如同喪家之犬的薊國流民嗎?
他們難道還能憑空得到一座城池不成?」
誒?
秦子思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燕侯遠眼中一亮。
說到底,他們從心裡根本就不相信戰書上所言之事,所以一旦有一個稍顯合理的解釋,就選擇相信。
秦子思很是自信自己的判斷,接著說道:「如今所要考慮的唯有要不要接下戰書迎戰,天氣嚴寒,不適宜行軍作戰」
「當然要迎戰!」
他話還沒說完,燕侯遠就已經搶聲道:「敵國發出戰書而不接受,豈不是讓天下人嘲笑孤怯戰,區區薊國流民,又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況且孤好意放過薊國流民,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啊。
但是薊國流民卻不思報恩,竟然反過來妄圖挑戰我燕國。
孤深深為之恥辱,此番就要徹底平定薊國之亂,在邦周北國,從此就只有燕國一個聲音!」
國君燕侯遠的意志
第19章 燕國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