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兩月未見,敢捉弄於我!
沒什麼大不了是吧?全是同僚攛掇是吧?
再說一遍試試!今個讓你知道知道長幼尊卑!」
武館後院,蒼鬱樹蔭籠罩住整個院子,丹桂花香在空氣中如蜜般濃稠不化。
向長松攬住梁渠脖子,狠狠使勁往下摟。
梁渠反抓住向長松的胳膊,配合彎腰哈哈大笑,頭髮上不知不覺沾上幾朵橙黃金桂。
「師兄惱火至此,那改日設宴到底是來與不來?」
「來!當然要來!」向長松『咬牙切齒』,「我要狠狠地吃,把你吃窮,吃哭,吃得你追悔莫及!」
「那小心吃撐拉肚,師弟我設的是蟹宴!」
「武者怕什麼拉肚,大不了多吃幾塊老薑!多喝幾口黃酒!我要吃你大蟹二百隻!」
見兩者熱鬧不停,胡奇插話喊停。
「向師弟莫要玩鬧,先讓梁師弟說說,聖皇陛下的完整口諭是什麼?」
向長鬆緩開胳膊。
梁渠抓走頭上桂花,起身作答:「『搭橋樑,築水渠,卿其勉之。』不多不少,正好十個字。
那日朝廷上使前來,誦讀敕書後,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口述於我的。」
「搭橋樑,築水渠,卿其勉之」
胡奇複述幾遍,面露幾分追憶唏噓,「梁師弟只來門下一年,教你站樁時的場面仍歷歷在目,一晃眼,已經能給師父師兄們漲臉面了啊!」
梁渠抱拳:「多是胡師兄教的好。」
胡奇搖頭:「師弟江中水麒麟也,我哪有本事教出能讓聖皇口諭勉勵的人來。
本月至今已有三十七名弟子離館,沒見他們哪個有師弟的能耐,不仗著本事去鄉里胡作非為已然不錯。」
「咱們師門要出了不得的人物嘍!」向長松拍拍梁渠臂膀,「聖皇陛下親自下口諭,師弟不得找個機會變成墨寶,裱在廳堂里?」
「有道理!正好待會去找師父,讓師父幫我寫上一副,再裝裱起來掛進中堂!」
話畢,一抹橙黃映入後院。
梁渠目光穿過青灰色的樹蔭望到遠空。
日暮西斜,光暈泛黃。
再逗留恐怕趕不上和老和尚的晚飯。
「時候不早,尚需去找一趟師父,今日主要知會二位師兄,至於請帖,容師弟偷個懶,改日讓興來領你們。」
胡奇點頭:「本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一個師門,親如兄弟,請吃飯師弟喊一聲便是,犯不著下貼。」
大家逢年過節,時常相聚吃飯。
哪怕不過節,只是師父家院子裡的梅子熟透,棗子結果,亦值得上門吃喝一頓,回回下拜帖反倒顯得生分,麻煩。
告別二位師兄,婉拒館內學徒的指導請求,說好下次一定,梁渠沿著青石街再趕至楊府。
楊東雄與許氏得下人通報,趁梁渠漫步穿過廊道的時間,端坐於廳堂等候。
闊別二月,梁渠跟師父師娘要說的話更多。
他接過南娣沏好的清茶,從一路未停,日夜趕往華珠縣,發現水則碑蹊蹺斷裂講起。
再到碰上縣令船隊,斬殺怪魚,親自上沙河幫借船,幫主程崇自爆,袒露所作所為,幫眾上下倒戈相向。
以及甘泉鎮本土糧商遭外鄉人結群衝擊,有過約定的本地人倒戈加入哄搶,之後遇上赤龍魚零零碎碎全說一遍,事無巨細。
許氏聽得樂呵:「伱去華珠縣的兩月倒是過得充實,又是借船,又是抓人,立下好大功勞。
偏惹得你師父日夜煩憂,覺得你頭一回辦那麼大的差事,生怕哪出差池,天天遣那門房去驛站查看有無書信往來。」
楊東雄目光淡淡,端起茶碗喝茶。
梁渠坐在下面聽得尷尬。
兩個月,他的確沒傳過一封信件,主要是覺得華珠縣和平陽縣距離太近,沒什麼必要。
再加上洪水泛濫,華珠縣內驛站一樣讓大水淹沒,除去官信暢通,家書難傳,得費功夫專門托人送。
梁渠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