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折柳雁伴飛,望盡帆影總盼回;一墨書自三更起,寄去相思看餘暉。】
滿福宮側殿書案前,香爐輕煙裊裊,各樣書冊成排;盛苑站在案前揮毫,不久,四行宛若印刷版的詩句躍然紙上。
「苑姐兒的字兒是越來越端正了。」齊姑姑捧著溫熱的帕子在一旁看著,待盛苑放下筆,笑著遞給她,而後又將詩作吹乾,親自送到秦皇后手上,不住的夸著,「這配溫貴妃的畫作也不差了!」
秦皇后喜滋滋的捧著宣紙左看看右瞧瞧,直道苑姐兒有才。
盛苑聞言,悄悄吐舌頭。
這哪裡是她有才,不過是姨奶奶一愛生百喜。
但凡是她做的,便是像【黃牛耕地田隴上,旁有鴨群過池塘;忽而頑童摘蜂巢,嗡嗡過處奔逃忙。】這樣的打油詩,也要被誇一句詼諧有趣生意盎然。
「苑姐兒這是又有什麼大作了,竟贏得皇后如此讚許?」承元帝一身明黃色常服出現在眾人眼前。
免過眾人禮,他大步坐到秦皇后旁側,拿起那張寫著詩作的宣紙,頗有興致的讀了起來。
看完之後卻有些納罕,朝著秦皇后打趣:「喲,苑姐兒還能寫這樣正經的詩呢!」
他這樣一說,秦皇后便捂著嘴輕笑起來。
可盛苑卻不樂意了,顧不得承元帝還帶來了個少年,就跑到秦皇后懷裡,連聲抗議:「皇上姨爺爺莫看不起人,我可是讀書人!讀書人寫詩安有不正經可言?不過風格迥異罷了!」
承元帝看她拍著胸脯,自信又豪邁,不由逗她:「我看你不像是讀書人,你倒是像女將軍!」
「將軍?那也行!」盛苑挺直腰板,自豪的說,「我弓馬可是很嫻熟噠!」
她這驕傲的模樣,若是旁人見了,怕是要說不害羞了,哪有人這樣自誇的?
可秦皇后卻拍手捧場,直道:「可不是!苑姐兒騎射極好,小弩使得也精準,再沒有這麼優秀的小女郎了!」
承元帝這麼多年早就習慣皇后這般,被帶的也不覺著如此稱讚有何不妥。
倒是一旁跟來的小郎君嘴角兒微微顫抖。
承元帝注意到,沒多想,指著他與盛苑說:「這是護國公家的小哥哥,最是擅長書法,以後在南書房和皇孫們一起讀書,你要是想練草書,找他請教也是不錯的。」
他將這個侄重孫帶到滿福宮,也有讓皇后關照之意,雖然他看重楊家子,但畢竟是皇后總理後宮,很多事情繞不過她。
聽到楊家子的來歷,皇后倒是熱情許多,不過她卻沒提讓盛苑跟著練書法。
盛苑看看眼前這個跟她姐姐般般大的少年,見他瘦瘦高高的,雖然看著挺拔綽約,可是總覺得和自己不是一類人。
便跟承元帝說:「皇上姨爺爺,我還是不要練草書了吧,我若練草書,只怕自己寫的都不認識哩!」
她這話又把承元帝逗笑了,他無語的指著盛苑直搖頭:「你這個小丫頭,懶就說懶吧,恁的說這麼個荒唐的理由算咯,不練就不練吧。」
說是這樣說,他看著盛苑那張猶若刊印出來的詩作,笑說:「也不能只會這一種字體吧?館閣體字形看著規規矩矩的,沒有鑑賞性,以後和人家同窗同僚聚會,人家是要笑話你的。」
「咦?人家笑話您的外甥孫女兒,您怎麼還笑呢!您該當生氣,打他們板子才對!」
被盛苑的大眼睛一瞧,承元帝哭笑不得:「哪能隨意打人呢!御史攻訐朕,朕都沒惱過。」
「御史規諫您,雖說有時多事些,卻也是履行職責;可是若是日後同僚嘲我筆跡不見風格,那是不務正業!
國庫每月給的俸祿,還有您從內帑撥的銀兩,可是讓他們為朝廷工作噠!
他們有工夫嘲笑同僚字跡普通,卻不能發現同僚與公務上的優點,不能見賢思齊,足說明心思沒在公務上。
更有閒暇之時寧可飲酒設宴,也不將精力放在修身齊家之上,更不將精力放在憂國憂民、為治國平天下設計之上,可見平日裡大多是應付了事的!
這樣的人拿著豐厚的俸祿卻不幫您分憂,您多吃虧啊!」
承元帝:「」
第二百八十一章:盛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