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宮側殿,承元帝將奏疏遞給太子姜懷謙:「鴻安遞上來的,你自己看看吧!」
聽到這位表姐兼皇嫂的封號,太子姜懷謙的心微微提了一下,不過他面色不顯,低頭接過奏疏,一字一句斟酌著仔細看過。
承元帝拿著茶碗,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茶蓋抹著茶麵,沉吟著注意太子每個表情。
直到對方看完,他才緩聲說:「上元節那晚,查出五張存疑出城令,活捉的唯有三個女郎。想來,跟上次幾大勛貴府邸變故有關。前齊棋子是小,京都存在內應是大,不知太子可有線索?」
「兒臣無能」太子低頭就要認錯。
承元帝卻不耐煩的揮揮手:「無能就繼續加把力!沒有線索就按捺潛伏等待馬腳!不過」
他目光炯炯的平視著太子發冠:「若是梁氏、韓王餘孽,你盡可自處;若是雲氏,先太子後手,又或是與誠王、靜王有關,你莫要擅動,自有朕處置。」
太子垂著的眼眸微動:「兒臣遵旨!」
「朕不想先太子子嗣之事重演!」承元帝盯著太子,眼眸帶上些許冷厲。
太子姜懷謙聞聲欲要自辯,承元帝卻搖頭:「以前的事,朕不計較,但是以後與你有關也好,無關也罷,你是太子,朕就算在你的頭上。」
「兒臣遵旨!」感覺到後背的衣衫讓汗水打濕,太子姜懷謙苦笑著應承。
「好了,你坐下吧!」承元帝將茶盞放到一旁,轉而問起鴻安公主的奏疏,「她之所想,你以為如何?」
太子姜懷謙沉吟片刻,有些猶豫:「皇嫂從來機敏,這份為女之心著實難得,只是怕苦了永平。」
承元帝笑了笑:「明兒,你親選得用的嬤嬤、丫鬟、侍衛送過去心苦不怕,只要能讓她長大些,就算苦也值得!」
言至此,他臉色嚴肅的看向太子姜懷謙:「天下人鮮有不苦者;郎君有郎君的苦,女郎有女郎的苦。
皇室公主再苦,也好過天下大多數人,若是只知自苦而不見所幸,這等人枉費了大好出身。
她生於大楚皇室,長於大楚皇室,所穿綾羅綢緞,皆由大楚百姓供養;所戴金銀玉石,皆出大楚山河上下。
會為前齊盯上,亦因她為大楚郡主,一飲一啄自有定數,若是不能自持,朕便是再疼她,亦不能容忍,更何況你乎?
故而鴻安有此提議。
縱然你心疼侄女,還能超過鴻安那番愛女之心?」
太子姜懷謙清楚承元帝這番話的意思,這既是表態,也是劃出底線,更是對他的提點。
心裡有了衡量,他放棄了之前釣魚的打算,順著皇嫂之意而行,說不得以後還有驚喜。
京都遠郊皇莊之內,一間六進帶大花園、練武場、跑馬地、溫泉館、珍寶閣、藏書樓的超親王規格的府邸之內,一個滿頭精緻繁複玉飾的婦人,坐在暖房裡修剪花枝。
身旁一個身著亮紫色錦裘的少女,嘟著粉唇,圍著她轉圈兒。
這少女時不時哼哼幾聲,使勁兒甩著胳膊,偶爾用力跺腳,似乎想引起夫人注意,可惜,效果卻不怎樣。
「娘!」少女實在忍不住了,乾脆湊過去,抱著婦人胳膊,撒嬌,「把我的奶嬤嬤還回來嘛!她不過是口無遮攔而已,心卻是好的!」
「呵呵。」婦人抬頭看過去,昔日太子妃的威儀頓顯,「醒兒,就算她真是為你好,可她犯了上面兒的忌諱,就只能退回內務府,你若是為她好,就莫再多言。」
姜瑜醒聞言,臉上也帶了脾氣,胳膊一甩,賭氣坐在一旁,氣呼呼的揪著打理精緻的花葉:「奶嬤嬤犯忌諱?她不過說我身份尊貴,超過皇室堂姐妹許多,哪裡錯了?
我母妃您是陳朝最尊貴的公主,我父王是大楚最尊貴的嫡出太子,我是你們的女兒,誰個出身能有我好?此言哪裡犯錯!」
鴻安公主甄泉聞言,厲聲糾正:「我所謂的尊貴,不過是你祖父賦予的,歷朝歷代,誰會拿個亡國公主當回事兒呢?還有你父王!
你父王身份尊貴,亦尊貴不過懷恩太子!這點無論如何,你都給我謹記在心,定不能忘!勿要讓我再聽到你說此般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