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也不怪通政使司官員吐槽,主要是官學學子們最近鬧得聲勢著實有些浩大。
而這波事端的起因,還是薔薇儀衛接手的那幾個女學子。
內衛府確認了她們系桃歸書院官學子後,朝堂眾臣就以擅議儲位繼承、非議當今之名,著令儀制清吏司出函,清退幾人學籍。
卻不想,此等處置,竟然在京都內外的官學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先是官學女學子們聯名上疏,陳詞通政使司,以內衛府名聲狼藉為由,認定對方構陷幾人,要求重議。可惜,連番上疏無有回信。
認真說來,若是通政使司給了答覆,興許就能平復眾人的質疑;可偏偏官學子們眼巴巴兒等著,得到的卻是無限期的沉默,像是側面證實大家的猜測,就是內衛府在構陷!
更有不知名人士趁亂拋出意見:「今日因言遣退桃歸書院數十名官學女郎,他日就能因言清退大楚官學所有女郎!
吾等姊妹志在科場,自啟蒙起苦讀至今,酷暑嚴寒未曾懈怠,所思所想與郎君同窗無有不同,若哪日像男子文士那樣慷慨論政、與人辯駁,是不是也要因言論罪,遭到清退?!
故,吾等今時所爭,不僅是為遭遇構陷者發聲,更是為了救未來之自己,是為公理亦是為私利,定當無所畏懼。」
待此言傳播開後,不僅女學子們憤慨激昂,許多男學子們也參與了進來。
很快,這群官學子們,就不滿足於向通政使司投遞「註定」得不到回信兒的奏本了。
也不知是誰提議的,這群學子竟然準備聯合進京,向禮部要說法,若禮部不給,他們就準備告到御前!
眼瞅著一場波及不知多少學子的大亂就要生成,京都方面都做好了防範,甚至有言官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力彈劾,又有不知名人士拋出了問題:「內衛構陷,緣由為何?私以為非劍指女官學子,而在前齊遺民。」
「前齊遺民」四個字兒,就像是冰坨子掉進了沸水裡,頓時,群情激昂的氣氛不見了。
好吧,就算是讀書讀成了書呆子的人,也很清楚這幾個字兒的分量。
這可不是他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學生能摻合的。
一眾頭腦發熱的學子冷靜之後,另有大聰明發揮想像,拋出想法兒:「也許和真實的緣由相較,明面兒上的構陷可能顯得更冠冕堂皇?」
這個說法剛面世,就有不少同學接力,發揮豐富的想像能力,編出一堆前齊遺民臥薪嘗膽,意圖通過接觸大楚朝政迂迴復國的愛恨情仇故事。
學生們編的故事剛開始畫風還很正常,可編到後面兒,竟漸漸開始往演義、傳說和禁書風格偏了,偏到最後,聞者聽得心滿意足之餘,不免慨嘆,大楚的言論果然寬鬆!
就在學子們樂此不疲的猜想紛紜之時,又有智者發聲反問:「擁大楚戶籍者,為楚民;前齊已成煙雲,昔時之疆土悉歸大楚,其上居民當為楚民,何以『前齊遺民』稱呼之?既是楚民,當享楚民之權,何以區別待之?」
這聲質問,好像一聲驚雷,在沉醉於戲說猜測的學子頭上猛然炸響!
頓時,一眾學子大多清醒。
至此,又拉開了第二場爭論的序幕。
「前齊遺民能不能立刻享有大楚百姓之權益」這個話題,很容易的將大楚官學子劃分成了兩個陣營,贊成的和不贊成的都各抒己見。
因為地域關係,大家為了更好的將對方辯駁,在某些個樂於助人的不知名人士的建議下,默契的將爭論場定在了官報版面。
於是轟轟烈烈的「延平學子之爭」開始了。
就在兩個陣營你來我往、各抒己見之時,又有不少匿名者發文提問:「前齊女郎的生存環境與大楚女郎的生存環境截然不同,前齊郎君的傳統認知和大楚郎君的傳統認知亦是南轅北轍以楚代齊,換衣冠、言語易,更認知、所想難,若想徹底消除前齊,該當何為?」
這個問題成功的將之前的性別問題,再度擺到名面兒上來。
很快,官報辯論版面兒上的爭論,又圍繞著性別問題展開。
隨著爭論話題改變,原本站好的陣營,隱隱地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