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改朝換代，死得最多的是我們平民百姓，為那些野心家拋頭顱灑熱血的賣命，可到了最後勝利旳果實卻全部被那些人獨吞。
獨吞了這還不算完，那些人依舊不會讓我們平民百姓過上安生日子，各種苛捐雜稅輪番上陣，還有地主豪強通過各種手段奪取我們手中的田地，硬是不給我們活路。
小時候我問過爺爺，他從曾爺爺手中接過的田地足有十畝，可傳到我父親手中卻只剩下了五畝。
然後遇上了一次災年，我爺爺為了節省糧食，懸樑自盡了。
是那些人不給我們活路，這就是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想要給我們平民開闢出一條活路，這你也看不慣？
你李尋歡難道也想做那些人的走狗，壓得我們平民百姓永世不得翻身不成？」
田昊越說越怒，這些都是他的親身經歷，也是他最終決定塑造出那種政體的另一大主要原因。
面對田昊的一聲聲質問，李尋歡越發的沉默，內心的那點怒意也在漸漸消散。
他在來之前調查過田昊，甚至整個東宋國的勢力都調查過，知曉此人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出身，甚至還做過奴隸。
更在南明國搞出了那種特殊的政體，的確有資格代表無數的平民百姓。
至少比他李尋歡有資格。
畢竟真要算起來，他也算是士族出身，只不過李家當初才崛起沒多久，還沒作出那些士族豪族的事情罷了。
但也只是當時沒做，他也無法保證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些事情，讓李家延續下去的話，會不會演變成那種樣子，與那些人同流合污。
所以真沒資格來質問田昊，只是……
「那樣會死很多人的！」
嘆了口氣，李尋歡還是不太認同田昊的理念。
真要讓其走下去，與整個天下對立的話，死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以萬萬為單位的。
要知道整個天下中原諸國，每一個國家人口都在萬萬以上，能夠動員的力量相當驚人。
而且田昊的道路太過霸道決絕，那些士族豪族乃至皇族朝廷必然會竭盡全力的反抗，戰爭一起，必將席捲整個天下。
田昊這是真正的在與整個天下對抗。
「你認為秦始皇帝政哥當年以血腥殺伐的手段統一整個中原諸國，做錯了嗎？」
田昊不答反問，讓李尋歡再次陷入沉默。
作為探花郎，他自然熟讀史書，明白秦始皇帝統一天下的意義有多大。
雖然危在當代但卻利在千秋，甚至連危在當代的說法都站不住腳。
戰國時期各國相互攻伐，每年都會直接間接的死傷無數。
數百年的戰國時代死傷人數加起來比秦國統一天下殺的人要多得多，人家秦始皇帝那是在結束天下戰亂。
捫心自問，沒有人能說秦始皇帝做錯了。
「我知道我這條道路走下去會死很多人，遠比以往一切的戰爭死的人都多，但我們不怕現在的犧牲，就怕未來沒有希望，依舊陷入那個改朝換代的輪迴怪圈裡面。
為了那個希望，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過上安生日子，我們可以犧牲一切。
用我們這一兩代人換來後代無數子孫的歡樂，值了！」
說著，田昊還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無謂犧牲的小表情。
哪怕他半途犧牲了，後邊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前赴後繼的為後人開闢希望的道路！
這一刻他感覺好似有前世無數的先輩們附體，說的自身都熱血沸騰的！
這話讓李尋歡再次陷入沉默，無言以對。
至少他不能再說田昊錯了！
「只能那樣嗎？」
沉默半晌，李尋歡依舊很不忍心。
真的一定要發展到那種程度嗎？
「你李尋歡如果能勸說那些人放棄一些東西，戰爭自然不用打了，大家和和氣氣的坐下來就成。」
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但卻讓李尋歡再次沉默了。
因為他知道那不可能，一丁點可能都沒有。
沒看到當年至聖先師孔夫子都沒能成功嗎？
他李尋歡自認為有些才學，但比起孔夫子來卻要差的老遠。
更別說田昊的理念比之孔夫子當年的仁道要霸道決絕的多。
「你的理念我認可……」
思量一番，李尋歡勉強算是認可了田昊的道路，可話還沒說完便被田昊打斷。
「我們的理念道路不需要任何人認可，也沒有人有資格認可莪們的理念，包括你李尋歡！」
他田莽夫做事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自己人只需要跟著腳步走就是了，至於敵人，全部橫推一遍就是了。
「是李某自大了，我的確沒有資格認可！」
愣了下，李尋歡苦笑著點點頭，他的確沒資格去認可人家的理念道路。
那道理念太過宏大了，代表了整個天下無數的平民百姓，在那等浩蕩的群體意志面前，任何個體都是微不足道的。
「你的理念很好，但做法太過下作，就算為了對付那些人，可也沒必要勾結異族強者攻打東宋國京師。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異族都狼子野心，甚至元國和遼國那邊也有大軍調動的跡象。
一旦京師這裡出事，必然會率軍侵入，重現當年清廷入侵東明國的慘劇。」
田昊的理念他李尋歡認同了，但做事手法委實太過下作。
「誰跟你說那些人是我找來的？」
好笑的瞅著李尋歡，田昊發現這位神話般的人物似乎也不怎麼樣，竟然也有被欺騙蒙蔽的一天。
「不是你？那是誰？」
劍眉皺起，李尋歡不認為田昊會說謊騙他，這個時候也沒那個必要。
可既然不是田昊勾結的那些異族強者，那又是誰？
之前在發現有諸多異族強者越境暗中潛入東宋國，他便與阿飛出世行走江湖，最終確定那些人的目標是京師。
甚至元國和遼國那邊都有大軍調動，隱隱指向東宋國。
這完全是要開啟滅國之戰的架勢啊！
就如同當年元國支持清廷侵入覆滅東明國一般，造下了無邊的殺孽。
正因為如此，他才和阿飛來到京師，捲入這場紛爭，乃至戰爭之中。
可現在卻發現找錯人了，頓感尷尬。
同樣尷尬的還有阿飛，他之前也對田昊很不爽的，甚至來的時候都琢磨過該怎麼殺了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