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霧,有小雨。
藥王堂門前的青石板上都是水漬和白天過路人腳踩的泥濘,各家店鋪門口上的油紙燈籠,有許多都被雨水打濕澆滅了,在秋風裡飄飄蕩蕩。
只有幾家大店鋪的燈籠質地和蠟燭能防雨,但在雨夜裡的燈光,也不會太亮。
整條北大街都顯得有些昏暗。
二更天。
打更人敲著鑼從這條街上走過,喊得口號是「關門關窗,防盜防賊」,打一下又一下,連打兩次。
咚!咚!
黃袞頭戴著斗笠,身穿蓑衣,背著一口用布包著的棍子,伏在一戶院牆上面。
雨水從斗笠沿掉落。
他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藥王堂的屠解院方向,在這裡,居高臨下,可以看得清楚陳苦的那一排學徒院的屋子。
連續兩天了。
他白天不敢出來,夜晚則都在盯著。
此前,他事兒沒發的時候,便時常能看到陳苦這小畜生下工之後,便會離開藥王堂。
那時並沒多想什麼。
如今,他的事兒被告發了,便想逮著這個機會,按照陳苦每天的行動軌跡,於夜間路上設伏埋殺陳苦。
怎料,連續兩天下來,陳苦卻似改了作息,調整了出門的頻率。
「狡猾的小畜生,你現在不出門了,便讓我更加肯定你心虛,害怕出門之後被我半路上伏殺!」
黃袞心口的怨恨殺意,不受控制,但一直到打更的,連續打更到了五更,口號也從「平安無事」,變成了「天寒地凍」
再到最後一更,五更天了。
夜間雨停了,黃袞身上卻更感覺到一絲寒意。
五更天。
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打更人最後喊的一聲口號是「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黃袞終於死心,知道今天晚上,陳苦也不可能出門了。
但他心裡的殺意和恨火,反而更濃,有種無法發泄的感覺,不得不憋屈的從屋頂站起,施展開來身法,準備回外城休息。
夜色下,
黃袞一條黑影,在屋頂不斷挪閃,不多時,就到了外城的院子附近的巷子裡。
想到今天又是白等的一晚。
黃袞切齒咬牙。
若是陳苦天天晚上不出來,不給他機會,他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
最近藥王堂和縣衙的人,已經快要排查到外城了。
這兩天再不離開寶蛟縣,過段時間,想走就更難了。
「明天最後再等一晚。」
黃袞走向自己的院子,壓低斗笠帽檐,帽檐下的眼神卻是陰暗又醜惡:
「若再是等不到機會,便去那大陳村,將他那老娘宰了再去逃案,也算是出口惡氣。」
這般想著,心裡有個新的目標,似能看見陳苦到時的表情了。
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滿足。
來到自家院門口,正打算一躍而入。
唰!
小巷角落閃身而過一條白狗的影子。
「嗯?!」
黃袞雖只是餘光瞥到殘影,卻是整個人都炸毛起來,腦子電閃,腳下原地一踏,內氣灌注於足底,身形噌的一下就竄了出去,比獵豹還要更快三分!
「白色細犬!!」
他一閃之間,就到了白犬消失的那巷子口。
凝目一見,
白犬正在巷子盡頭壓低了頭顱,齜牙咧嘴的對著他,一雙凶目,在雨夜裡散發著幽光。
黃袞驚愕凝重。
因為從他的感知里,這頭白色細犬,身上並無妖氣,根本不是他腦子裡設想的妖魔層級。
但,
黃袞眼中凶性旋即冒出。
哪裡還猜不出,即便是對細犬的實力估計錯誤了,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家附近,被自己逮到的白色細犬
「那小畜生居然一直在派你這個真畜生在盯著我!」
一下子想通了白色細犬出現在自家附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