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旁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呆在隔壁幾個簡陋板房大通鋪里瑟瑟發抖的農奴們,被趕了出來。廢洞連的低級士官,向他們宣布他們已經被總督所解放,獲得了自由。
聽到這話的農奴們,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這些人,從來不覺得自由算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甚至不理解自由是什麼意思。
自由是指過去在廢土上流浪時的朝不保夕嗎?是指在復興城腳下討生活時的饑寒交迫嗎?
那時候倒是挺自由的,想幹嘛就幹嘛,就是沒飯吃,沒衣服穿,每天都能看到死人,餓死的、病死的、被人搶劫殺死的各種都有。
尤其是冬天,最為難熬。
比起那些時候,他們對現在的生活還算得上滿意。雖然吃的不好,雖然很勞累,但他們是田地里的勞動力,主人不會讓他們餓死——至少在他們失去勞動能力之前。
結果現在跑來了一群自稱總督大人的部下,噼里啪啦一頓打,他們的主人看樣子是完蛋了,自己也被解放了、重獲了自由。
但他們卻茫然了。
啊?我自由了?
差點眼淚都流出來。
不過,接下來的說法,讓他們安心了許多。
他們不知道自由有什麼好的,但至少知道,麵包是好東西。
一批充足的食物,被發放下來。向來每天只能半飽的農奴們——哦,現在是自由民了——狼吞虎咽的吃著東西。
在他們吃著飯的時候,有人向他們宣告了接下來的安排。
他們不再是農奴,而是總督治下的自由民。接下來,總督將親自治理整個漫灘河谷莊園,需要大量的農業僱工。包吃包住,外加還有一筆不算多,但是會隨著產量有所增長的獎金。他們來去自由,不被限制,願意留下來的可以接受僱傭。
傻子才不留。
頓時間,農奴們心中的慌亂、迷茫、不知所措,就差不多煙消雲散了。
他們不用了解別的更多的東西,只要知道,他們之後也不會餓肚子、吹冷風,那就可以了。
吃飽了之後,他們也該出去幹活了。屍體該收拾焚燒的焚燒乾淨,在戰爭之中被毀壞的圍牆也要修補,踩壞、炸爛的田地要收拾,儘可能的保下來一些收穫。
整個莊園內,已經忙碌起來了。
顏方詡將事情大約安排完畢之後,也就沒什麼太多別的事情了。
他望著河灣對面起伏的山巒,發著呆。
藉由剛剛碰到的那個靈能者,或者說邪教徒,他在想自己的前途。
在被派到地表,作為總督護衛的時候,他原本是覺得自己前途灰暗了的。
他還記得那一天,這位總督先生在離開星艦降落地表之前,找艦長葉莉西亞尋求武裝保護。准將女士本來只打算派給總督三百個機仆,打發一下算是完事兒。
可誰讓那天,他閒得無聊跟同事口嗨,又說起了一個毫無經驗的女人,光速被提拔成艦長、准將的笑話呢?
更關鍵的是,還被艦長給聽見了。
神皇可鑑,他其實心裡對女艦長真沒什麼太大的意見,只是同僚們都這麼開玩笑,他就跟著說笑兩嘴。
可憑什麼艦長聽見的時候,正好是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呢?
狗屎!
又正好,那個叫做顧航的總督在抱怨,就給三百個機仆有點太少,於是葉莉西亞大手一揮,讓他帶著三十名陸戰隊士兵,一起加入到了總督麾下。
在同僚們大為慶幸外加幸災樂禍的歡聲笑語之下,他這個年輕的海軍陸戰隊上尉,就只能帶著三十個人去地表了。
他悲痛欲絕,覺得人生灰暗。
誰不知道,怒梟星的總督就是兩年一次的耗材?他個小小的上尉,得罪了艦長,丟到地表等於流放。就算是他保護好了這位總督先生,最終那傢伙也免不了因為無法交上稅而被處決。他也將在怒梟星上白白浪費兩年時光,不得寸進。
但他還是得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一方面是軍人的責任感,另一方面就是總督要是被稅務部處決是一碼事,但要是在他的保護之下死了,那他責任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