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非一朝一夕,朝夕交替間過了桃月、繞過瓜月,終於到了果月。
往常這是一年中族人最忙碌的時節,各種果子已經成熟,如今除了偶爾在旬休之時去採摘一些,人們並不會離開村落。
酒還在發酵冒泡、麻從漚池中撈出來要剝皮曬乾,距離紡織成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大人們忙著收穫那些沒有爆莢掉穗的種子,細心收好等待下一次杏黃之時的那頓麥飯;孩子們也從釀酒的副產品中得到了零食飴糖,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麥子發了芽這麼甜,卻不知道為什麼釀酒非要用發了芽的麥子,更不知道為什麼健哥哥對著一堆發了霉而濕麥粒歡欣鼓舞。
果月的第七天,村莊裡迎來了第一批前來的部族,一共十三人,都是強壯的小伙子。
他們是靠近草河上游的部落,也是對這件事最積極的部落。
伴隨他們而來的還有一個可怕的消息,又有一個部落被襲擊了。
據逃出來的人說沖在最前面的是樺以前的幾個族人,他們散開了頭髮,叫喊著聽不懂的語言,為新的部族彰顯著自己的強壯。
族人們不敢想像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景,為什麼有著殺親之仇卻能生活在一起。沒有經歷過,自然難以想像。
幾天後,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村子,帶著自己的石斧弓箭或者石矛。
村落里的人早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食物,一頓普普通通的餐飯在那些人看來已經是極高的款待。
陳健計算著日子,果月的第十五天,上次盟誓的十四個部族來了十個,有一個部族被襲擊了不算,還有三個沒來,都是距離威脅較遠的部族。
亂鬨鬨的村落蒙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陳健帶著兩族的族人在村子前的黑白旗幟下列好的隊伍,那些原本亂鬨鬨的其餘部族感覺到一股震懾,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暗暗咂舌於他們的整齊。
松站在隊伍的最左邊,側眼看了一下那些歪七扭八的部族,不由自主地將身子站的更加筆直,昂起了胸膛。他覺得自己帶著這三十個人衝過去,就能把旁邊的那幾十人都撞倒在地。
陳健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沒有發表什麼煽情的演說,而是牽著一頭角鹿,故意在人們面前晃了一圈。
「那個部落殺了我們的人,我們當然要殺回來。那個部落有角鹿,有羊,有過冬的食物,每個參加這次戰鬥的部族都將分到一部分。」
自己的族人仍舊安靜,因為鼓聲沒響,這時候說話是要背石頭挨藤條的。其餘的部族興奮地叫嚷了起來,他們也想要騎乘在角鹿的身上,這種高大的可騎乘的動物對男人而言有著難以抵抗的魔力。
陳健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敲了敲鼓,示意族人們可以散開了。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準備的事情不少,整個村子都在忙碌,他要為明天的出征做最後的準備。
女人們忙碌著製作食物,或是仔細地檢查著兄弟的武器和柳條甲。
柳條編織的衣服用鹿皮和繩索串在一起,就像是層疊的樹葉,她們細心檢查著沒有沒破損的地方。
異姓部族還未懷孕的女人默默地看著自己中意的幾個人,小聲地和他們說著什麼,或是仔細地在他們的柳條甲上多綴上一塊鹿皮,就綴在心臟躍動的地方。
老祖母不斷地在灶火旁轉悠,時不時地提醒那些熬煮食物的人別忘了在豬油里加鹽、別忘了把豌豆炒熟,自己都不記得說了多少遍。女人們也沒有厭煩,一句句地回應著,雖然她們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忘。
各式各樣的掛墜、獸牙,帶著女人們的希冀和祝福,掛在了她們兄弟或是情郎們的脖子上。夕陽下唱起的不是戰歌,而是那種讓人面紅耳赤的情歌。
孩子們將自己最喜歡的飴糖拿出來給舅舅哥哥們吃,平時逗弄他們要一塊都要先咬掉一半兒才能給,這一次卻是成塊的。
便是那些平日經常亂吠的小狼崽仿佛也有些不安,躲到角落裡看著忙碌的人,強忍住想要叫兩聲的衝動,將嗷嗷的狂吠壓低成嗚嗚的低吟。因為今天太不尋常了,平日捨不得打它們的主人嫌棄它們亂叫,用繩子抽了它們。
那一記繩子是榆錢兒抽的,她現在心裡亂的很,卻又不得不讓自己靜
第十二章 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