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修羅會。
獅王廳中,修羅會主依舊大馬金刀地坐在妖虎皮大椅上,一道疤痕自左額直到頜下,異常猙獰。右臉同樣有一道疤痕垂下,卻比左臉新上一些。
修羅會主下首左右各有一排石椅,卻只有一人,坐於右首席。
這是一條被黑布眼罩蒙住一隻眼的獨眼壯漢,赤膊短衣,隱隱有股匪氣。
獨眼壯漢站立,如一頭山林猛虎,卻又朝上首一躬,粗獷的聲音儘量收攝。
「老大,這件事,你說該怎麼辦?」
話語中透出無法掩蓋的怒意,虎目圓睜。
修羅會主起身,道:「方才,玉老弟的命牌,真的碎了?」
「都碎成渣了,老大你要不去看看。」
「不用了。先去調查是誰,敢斬我修羅會的副會主!」
修羅會主緩緩坐下,浩如淵海的無匹壓力層層遞減,獨眼壯漢這才敢喘口氣。
「目前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兇手必定在玄陽大師壽宴中!」
「先查清楚,再說。」
修羅會主說完,竟然直接閉上眼,躺在虎皮大椅上睡去,身披的大氅直垂到地面。
獨眼壯漢心中雖有濤天殺意,卻不敢打擾,轉身退去。
就算這副姿態,上次將他山林大王的地位剝奪,若是再來一次,就關乎性命了。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又是嶄新的一天。
修羅會主睜開雙眼,聽著下方獨眼壯漢的匯報。
「老大,左家傳來消息,是一個叫葉道的小子所為。經血衣樓的打點,可以確定,此人就是取那個名號的殺手。」
「哦?原來如此,玉老弟果然聰慧,卻不想陰溝里翻了船,將自己也賠了進去。」
修羅會主表面鎮定,實則心裡早翻了天。
玉老弟,玉天衡。
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年未三十,已是二重先天,又掌握極高明的殺伐武學,凝聚劍韻。
這等人物,都遠超蒼武城公認的年輕魁首,自然並非本地人氏。
修羅會主知道「玉老弟」的身份,卻只是其家族一個不成器的子弟,遊歷此方歷練。
玉家,他自是惹不起。
但只要玉家並未來人,時間就寬裕一分。
修羅會主在蒼武城縱橫捭闔多年,不可能為他人作嫁衣。一點都不可能。
「左家?哈哈哈!三大家族啊,真以為能一手遮天,卻落個笑話。」
左家人不是白痴,派人傳信,定有其目的。
修羅會主唯一能確定的是,被三大家族發出必殺令的小子,如今還在蹦躂。
「這真是一個笑話!哈哈哈!百年聲譽,卻是個天大的笑話!」
粗獷豪放的笑聲肆無忌憚地在廳堂中迴蕩,獨眼壯漢卻是濃眉緊皺。
「老大,可以確定是這小子,要不要小弟帶人去殺他!」
「殺」字一出,四周都陰森起來,覆在無盡殺氣中。
「你懂個屁!老子憑甚要為三個老東西打這頭陣,何況就你這廝,頭腦簡單不說,拼拳頭,斗得過那一夜滅掉胡家的殺道宗師!蠢貨!」
胡家與修羅會同列城南三大勢力,只弱上一籌,獨眼壯漢當然鬥不過,更遑論覆滅胡家的凶人。
但獨眼壯漢可不是以前那個被抓的「蠢貨」,他已經在努力蛻變,暗地裡熟讀計謀策略。
吃過一次虧的前山大王知道,這個世界,光靠蠻力只是莽夫,最多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獨眼壯漢要蛻變為智者,然後……將這混蛋擼下來!
「你眼睛放光是什麼意思,蠢貨!」
「沒……沒什麼,老大。」
「聽好了,派人去監視左家,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向本座匯報。放心,這次,那老匹夫是自願的。」
修羅會主說完,竟然罕見地離開了「獅王廳」。
獨眼壯漢右眼灼光爍爍,凝視著修羅會主已看不見的背影,心中豪氣萬丈。
「哼哼!早晚有將你擼下來的一天,讓你這廝知道知道,擁有智慧的猛虎,是多麼的可怕!」
獨眼壯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