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副總兵王性善來不及詢問,就被人給拉了下去。至少他看見了活生生的張福臻,這便是最好的明證,顯然楊鶴也沒被賀今朝殺了。
洪總督他說的假話,哄騙咱們兄弟。畢竟投降賊寇的只會是武將,高貴的文官是不可能投降賊寇的。
張福臻在官軍那裡名聲很好,主要是他不會剋扣賞錢,也不會吃空餉什麼的。
王性善見他沒死,心中更是起了心思。賀今朝派人搭建浮橋,準備收復被官軍占據的地方。
待到高迎祥的人順利行進到河南,整個山西的勢力就只剩下錘匪與官軍了。
曹變蛟躺在車裡,穿了雙重鎧甲,身上被打了一顆石子,幸運的打到骨頭,肋骨折了,沒有戳到肺管子。
曹文詔騎著戰馬,看著躺在戰車裡休息的侄兒,面色有些緊張。打敗仗沒什麼可怕的。
在遼東與女真韃子對戰,也沒少打敗仗,問題是縱然是他自己身死,也不能讓侄子死在他前頭。
「總爺。」馮舉指了指河面道:「白廣恩追上來了。」曹文詔整個人都沒什麼精氣神,如今已經跑了六十里。
縱然是沒有參戰的民夫,此時推著車,也是累的說不出話來。未曾參戰的甘肅總兵楊嘉謨也帶著自己的部下,匯入了潰逃的隊伍。
他可不想留下來對付賀今朝,給曹文詔斷後。萬一賀今朝在掘汾水,淹了他駐守的襄汾,上哪講理去?
「錘匪追上來嗎?」
「回總爺,據派出的哨騎匯報,錘匪只是搭建浮橋,並沒有追上來。」聽著馮舉的匯報,曹文詔這才吩咐道:「在前頭丘陵紮營,休息三個時辰後,咱們連夜趕路。否則又被賀今朝擺出的表面假象給哄騙了,他趁著夜色渡河,明早就能出現在咱們前頭。」
「是。」馮舉的嘴唇已經乾裂了,頭上的汗水一個勁的往下流。他命令家丁吩咐總爺的話,趕到前面的丘陵便埋鍋造飯,好好休息。
待到了目的地後,官軍一股腦的癱倒在地上,又忍不住跳了起來,地面也太他媽的熱了。
丘陵這點小樹,根本就不夠遮陽的。便有不少士卒跑到汾水旁喝水洗腳,跳進去乘涼。
一熘排開,誰也別嫌棄誰。
「總爺。」白廣恩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他把有些濕潤的信遞給曹文詔:「我兒子白良弼寫的信。」曹文詔接過後快速瀏覽了一番,連副總兵王性善都被俘虜了。
「你兒子叫你投降。」
「我自從投靠總爺後,便曉得自己是官兵,不是賊寇。」白廣恩苦笑一聲:「即使總爺不信我的說辭,縱然賀今朝他真的宰了我的兒子,我也不會投降他的。」曹文詔倒是沒想到白廣恩能夠說出,如此冷血的話來,他本來想著,賀今朝當真要殺了你兒子,我就放你回去。
反正他也看不上白廣恩,讓賀今朝也嘗嘗被豬隊友拖累的滋味。但白廣恩說的話冷血歸冷血,自己總不能說你滾吧。
「待到回了河津,在想法子營救你兒子與王副總兵。」
「多謝總爺。」白廣恩單膝跪地。曹文詔縱然是心中看不上他,也是把他扶起來了。
此時的官軍完全禁不住一場內訌,況且軍中本就是以他為主,用不著排除異己。
當今之際,就是趕快脫離錘匪的追擊,回到河津,與楊麒會和在一起,免得勢單力孤,被賀今朝所趁。
「總爺,小曹將軍醒了。」聽到這話,曹文詔急忙小跑了過去。臨汾縣外。
收攏的陷陣營士卒的屍體單獨用火燒了,這種炎熱的天氣,是扛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一些錘匪騎卒,這些人是老人了,還與自己一同千里奔襲過皇城,在草原上砍過女真韃子。
賀今朝看著燒完把骨頭裝進罈子,貼上姓名籍貫,不少老舊的身份牌被收了起來。
還有不少陷陣營的士卒,撫恤銀子是要給的。賀今朝拿著花名冊,詢問亡者在陝西是否有家人,有家人的話,打到陝西的時候,把撫恤銀子給家人。
沒有的話,就給他找個孤兒傳遞香火。
「大帥,我弟弟的葬喪費整整有三十兩銀子?」林厚捏著銀子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