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對他由信任備至漸漸產生懷疑,發覺其奸詐。
崇禎接見薛國觀,談及朝士貪婪,薛國觀推卸責任,把廉政的責任統統推到廠衛身上,假如廠衛監督得力,朝臣怎敢如此?
在旁的東廠太監王化民汗流浹背,對他在陛下面前如此挑唆恨之人骨,於是專門偵察他的陰私穢事。
薛國觀本極貪鄙,要查其穢事易如反掌。
這些穢事經由東廠太監王化民之口,傳到了崇禎的耳朵,由此崇禎對薛國觀的寵意漸移。
這時又有一事激怒了崇禎,由於財政人不敷出,薛國觀向皇上提議「藉助」,即向官僚勛戚以「借貸」為名捐獻金錢。
他聲稱「在外群臣包在臣等身上,在內戚非皇上獨斷不可。
他舉武清侯李國瑞為例,如果李國瑞(神宗生母孝定太后李氏郎現今皇帝曾祖母的侄孫)這一關能打開,其他皇親國戚便不難就範。
於是薛國觀擬旨向武清侯李國瑞家「借」四十萬兩銀子,李氏迫於形式,故意裝窮。
拆毀自家房屋,把家中雜器擺到大街上出賣,搞得滿城風雨。
崇禎大怒,下旨削奪李國瑞的侯爵,年邁的李國瑞惶惶然驚季而死。
有關衙門仍追銀子不停,弄得皇親國戚人人自危,放出謠言。
孝定太后已經成為菩薩,在天上指責皇帝刻薄外戚,諸皇子行將天折,已降神於皇五子。
如此精準的謠言蹊蹺得很,不等他細查,崇禎最寵愛的皇五子慈煥果然死去。
至於是不是被人搞死的,廠衛皆是查不出來。
大明皇帝對於皇宮的掌控越發的孱弱,不說自己的性命,連兒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這種意想不到的打擊,使崇禎追悔莫及,他立即追封李國瑞的七歲兒子存善為武清侯,悉數退還李家上繳的金銀。
崇禎因此懷恨薛國觀,只是不便發作。
但薛國觀把柄終於被他抓住了。
行人司官員吳昌時適逢考選,唯恐薛國觀從中阻抑,通過其門人打通關節,薛國觀假意敷衍,答應「當擬第一」,即得吏科給事中,事後只給了他一個禮部主事。
吳昌時畢竟不是可以隨意耍弄的等閒之輩,決意報復,便聯絡密友東廠理刑吳道正,揭發丁憂在家的侍郎蔡奕琛向薛國觀行賄之事。
崇禎令五府九卿科道官審議此桉,掌五軍都督府魏國公徐允禎.吏部尚書傅永淳沒有摸清皇上要藉此嚴懲薛國觀的心意,竟從輕議處。
請令薛國觀致仕或閒住。
崇禎預料科道官必定上疏嚴糾,但是科道官懾於薛國觀是內閣首輔多緘口不言,只有給事中一人上疏,一面批評吏部尚書傅永淳徇私,一面微詆藐肆妒忌。
這無異於隔靴搔癢。
崇禎大為不滿,把奏疏丟到地上,罵道:「成何糾疏!」
但又不得不按照徐允禎、傅永淳的「請令」,前奪薛國觀的職務,放歸故里。
薛國觀機關算盡太聰明,以為皇帝對他還頗為卷顧,出京是依然--副宰相派頭,裝滿金銀財寶的車輛絡繹不絕,招搖過市。
東廠偵知後,當即逮捕薛國觀的親信王陛彥迫其招供薛國觀收受賄賂的事實,牽連傅永淳、蔡奕琛等十一人。
崇禎以為受賄有據,下旨把王陛彥處死,遣使逮捕薛國觀。
薛國觀返京後,自以為必不至於處死,晚上監刑官進門時,他還在酣睡。
看到來人都穿緋衣,才蹶然醒悟,必死無疑。
倉皇間覓小帽不得,取隨從奴僕帽戴上,狼狽不堪地接旨。
「賜死」的聖旨宣讀完畢,他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只能下意識的叩頭,口中已不能出聲。
臨終時嘆了一口氣:「吳昌時殺我!」
薛國觀便遵旨上吊自盡。
懸樑兩日後,崇禎才准許家屬收屍。
雖然溫體仁不在朝廷,但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一個標籤「孤臣」的人,背地裡結黨的勢力絕不是崇禎能想像出來的。
其實溫體仁之後,思宗對於內閣輔臣不能為他分優,
第一千零七章 皇帝與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