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繞著院子完完整整走完了一趟。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她再一次回顧了一遍自己手裡的清單,感覺該置辦的挪動的東西,應該是已經全都搞定了。
太陽漸漸升高,也漸漸熱了起來。
日光斑斑駁駁地透過頭頂繁盛的枝葉,柏靈抬起頭,「這是什麼樹?」
「是寬葉紅,丹桂的一種。」
「桂花樹啊。」柏靈楠楠地重複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還有這兒。」
她指著腳下的樹蔭,「你再去幫我弄把搖椅來,就放在這棵大樹下頭。」
等到這桂花開了,整個庭院應該都會很香。
而秋日裡,在沒有雜事的時候,這樣一個彌散著花香的小院,實在很適合讀書。
趙七在一旁點頭,拿出一支細毫沾了沾舌尖,在柏靈清單的末尾補上了一句。
柏靈揚了一口氣,她站在樹蔭下環視了一圈這片此刻屬於自己的庭院,這才真正體會到,有一塊獨立的辦公區是一件多麼讓人愜意的事。
……
恭親王府,甄氏正站在鏡前,親自給世子正發冠。
這頂玉質的蓮花冠,甄氏很少拿出來讓世子佩戴,一是因為它沉,二是因為它貴重且易碎。
「母妃……我覺得可以了。」陳翊琮等得有些微的不耐煩了,「你現在戴得再正,等孩兒一會兒走兩步——」
「別動。」甄氏輕聲道。
陳翊琮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乖乖坐好了。
甄氏拿著子午簪輕輕穿過了發冠,她低聲道,「你皇爺爺今天單獨召見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你要用心聽,也要用心記,明白嗎。」
「嗯,」陳翊琮認真應道,「孩兒明白。」
「要多聽,少說。」甄氏又補了一句。
陳翊琮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他有時候覺得,他所認識和熟知的那個御座上的皇爺爺,和父母眼中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不過他明白,母妃這是擔心他說錯話,為了保險起見的叮嚀。
「聽到嗎?」甄氏問道。
陳翊琮笑了笑,「聽到了。」
此時恭王已經先一步出門進宮和內閣大臣們議事,甄氏親自送世子出門。甄氏望著兒子的背影,忽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總覺得陳翊琮還在襁褓里嗷嗷啼哭還是昨日的事情,怎麼忽然一下,就好像長大了呢。
陳翊琮飛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母親,見她正若有所思地出神,不由得輕聲喊了一句,「母妃?」
王妃又重新看向世子。
「那我走了。」陳翊琮輕聲道,「中午孩兒要是回來得晚了,母妃不要等我,先自己吃。」
甄氏點了點頭。
在宮人與侍衛的護送之下,陳翊琮的身影在馬背上漸漸遠去了。
甄氏一直沒有回去,而是定定地站在那裡,直至目送世子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
孩子大了,有些事情大概也只能讓他自己去扛。
也只有他自己能扛了。
……
養心殿,建熙帝半靠在軟墊上,他今日的氣色比起前兩日稍稍好了一些,只是神情凝固在那裡,顯然非常不快。
在建熙帝軟塌的對面,放著那張由關山帶回來的,巨大的周金地圖。
而他正鐵青著臉,半臥著翻閱著內閣遞送來的奏摺。
忽然之間,所有遞過來的摺子都開始訴苦,底下這些朝臣的心思他怎麼會看不明白——無非是先遞上來幾個苦衷,哀求朝廷著手解決。
如此一來,若之後出了什麼要追責的事情,那就再拿出這份奏章,以此抗辯他並無瀆職放任,而是有了真正的「難處」。
建熙帝逐一批覆,極為少見地在奏章里把這一個個的朝臣痛罵了一頓。
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所謂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天子的威嚇什麼時候最令人畏懼?永遠是將怒未怒,令朝臣琢磨不清之時最具威懾。
然而現在,建熙帝忽然對這些把戲感到了厭倦,也對這些故作愚鈍的姿態感到憎惡。
他在回覆中極盡揶揄暴怒之態——唯有想像這些個軟骨頭拿到奏摺後大驚失色、面如死灰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