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應該已經猜到是誰了吧?」
曹牧沉聲道:「撼天神君。沙度烈境內也是。」
廣德嘆了口氣:「這兩年蠻族在南贍部洲所向披靡,將仙宗打得七零八落,形勢看起來一片大好。可是我們對待平民實在嚴酷,重稅配以厲法。僅平青州一個大州,從戰前到現在人口銳減了六成,不全是戰爭致死的罷?」
他轉頭看向最先說話的貴族:「你說稅金收不上來,可知我們頒行的稅法首開南贍部洲之先河,已經可以直接分攤到平民個人?那能將他們的脂膏都吸個一乾二淨。就在我們腳下的東湖鎮,我親眼見到平頭百姓繳不起稅金,只得向當地蠻人貴族出賣勞力抵稅,稱作以役代稅,這部分稅金就流不進國庫,可是平民同樣付出高額代價。軍中一個千夫長,在地方上出行竟然聲勢浩大,至少要僕役百人伺於鞍前馬後。嘿嘿,更別提賣不起勞力的,就只能去賣兒賣女。這樣算下來,平民稅也交了,徭役也服了,卻還是不得安居。」
那貴族閉上嘴,不說話了。顯然他到人間一游擺出來的陣仗,可要遠勝什麼千夫長了。
「他們的日子過得越困苦,就越希望有救世主助自己脫離苦海。」廣德唏噓道,「撼天神君的威望,這兩年不曾遞減,反而猛增啊。」
說起撼天神君,在場倒有一多半人側目去看玄天娘娘,只見她眼帘微闔,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寧小閒這兩年人在神山,對南贍部洲上的民心動向卻比在場大多數蠻人更要明了十分。只因眼下這局面,原本就在長天的預算之中。
原本在蠻人想來,隱流因為玄天娘娘被劫而縮回巴蛇山脈,置人間安危於不顧,天下人本該對它又恨又厭,尤其對作出這一決定的撼天神君心生嫌怨。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隱流一直便是戰盟的中流砥柱,長天本人的戰鬥更是從無敗績。自從隱流真地歸隱之後,南贍部洲仙宗被蠻族欺壓得幾無還手之力,人們反倒念起了舊日的好時光,重提巴蛇和隱流的好處與強大。似乎長天率領的隱流如果重新出山,就能將蠻人打回老巢,還南贍部洲一個太平盛世。
事實是否真能如此?寧小閒知道,恐怕未必。
然而這也並不重要。深陷在貧窮、恐怖、悲劇和痛苦中的平民,需要的只是希望的慰藉,哪怕它虛幻又飄渺,對他們來說也像絕望深淵裡的那一點點亮光。
只要亮光不熄,活著就還有希望。
因希望而生出的信仰,才真正是牢不可破,才真正是純淨虔誠。
陰生淵輕咳一聲:「這倒是徒給巴蛇輸送了大量信仰之力。若是直接將他送入真神境,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好消息。既如此,可有對策?」最後一句是對廣德說的。問題既由他提出來,自然找他要解決辦法。
「人要是只記得從前的好,只能說明現在過得太糟。」廣德清聲道,「減徭薄稅,還富於民,讓凡人也能安居樂業,此患自解。」
「現在?」古爾登輕嗤一聲,「只要再加一把力氣,就能將僅剩的宗派拿下,吞併四海。這時候軍資哪裡能夠鬆懈?便讓凡人再苦個一年半載,後面對他們慈悲一些也就是了。」打仗燒的不就是錢嗎?收的稅餉少了,征服天下的腳步勢必放慢。
並且這其中還有一個人人都知道、卻不能夠宣之於眾的共識:
蠻人三大勢力之間的競爭,也在日益白熱化,軍力不足可是要挨打的。
廣德搖了搖頭:「如果一年半載內拿不下來呢?」
「怎麼可能?」古爾登瞪了瞪眼,「剩下這麼幾個宗派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從神境到軍隊,哪裡是我們對手?」
陰生涯也插話道:「訶羅難所言有理,我們未必要急於求成。」
唐努爾卻冷笑:「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站在聖域的角度,她自然希望消滅仙宗的速度越快越好。因為神王的雄心,絕不可能止步於此。廣德的婦人之仁,她可看不上眼。
自此,眾人爭論不休。
直到聲浪漸小,神王才慢吞吞道:「各自言之成理。我這一路前來廣成宮,果然見民不聊生。凡人雖然卑微,涸澤而漁對我聖族卻也沒甚好處,聖域會採納訶羅難的諫言,不日降諭。」
他和其他
第2636章信仰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