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閒看得出,他也很久不曾到過這裡了。這一走,就走到山腳下,只見一株大樹底下,有一口很小的泉眼,直徑只有一丈,泉水不停往外冒出,在夜色中流得無聲無息。
看到樹、泉,長天才確定:「是這裡了。」對她笑道,「可能看出端倪?」
她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麼異樣,只得低頭去觀望泉水:「唔,這泉眼有問題麼?」泉水清澈,卻很幽深,一眼望不見盡頭。
看了半天,只覺這水質似是清冽,卻沒見有什麼古怪。她正要伸手掬一捧泉水嘗嘗,長天附在她耳邊道:「這水乾淨得過分了,你覺得裡面少了什麼?」
經他一提,她才看出來,的確這泉水太過清澈了。都說水至清則無魚,這麼一口小小泉水中沒有魚還很正常,可是連飄萍水草俱無,甚至連一星半點兒樹葉、粉塵、花瓣,以及喜歡在水中活動的小蟲都沒有。
這就是一口很純粹的泉水,裡面什麼都沒有。
她正想開口,冷不防長天突然攬著她細腰,順勢跳了進去。
好在她長年修煉極為警覺,身體還未入水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撲通」響聲猶在耳,身體已經被冰涼的泉水包圍。
這魂淡也不事先提個醒兒!她氣得用力撓他兩下,以報被驚嚇之仇。不過這促狹的傢伙輕輕鬆鬆就捉住她雙手,傳音道:「往前看。」
其實她一跳進來就覺出不對。泉眼看著不過一丈寬,然而身入其中才知道,這底下居然漫無邊際!至少以她的眼力,看不到這片水域的邊界在哪裡,只覺自己像是跳入了湖海之中,連水都變作了幽深的藍。
修仙者的視力很難穿透水層,因此她只能看到前方依舊暗藍一片,卻說不清有什麼東西。結果長天拉著她直直往前遊動,也不知遊了多久,才見到黑乎乎的一片。
那應該就是岸壁了。可是好奇怪,他們方才不是從山腳下的泉眼裡進來的麼,地下河哪可能這麼寬大、水量這麼豐沛?
她抑著心裡疑問,隨長天遊了上去。這人在水中停頓了好一會兒,似在計算什麼,最後才拉著她往前遊動,從這裡開始,就是曲曲折折地了,似是游入了水下的一個溶洞當中。
他們遊了一小會兒,光線越來越暗,最後游入了一個小小的山洞當中。這洞有一半浸在水裡,爬滿淺礁的青草散發淡淡的光,將蕩漾的水波映在洞壁上。
寧小閒從水裡探出頭,四下里瞥了一眼,奇道:「不對勁兒!」頭頂上哪裡是水波的影子,分明就是另一片水域!
都說水往低處流,可是石洞頂壁上的水怎地就不會落下?
長天握著她的手走到淺灘上,結果兩人身體甫出水面,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往上拖去!
就在這一瞬間,天地倒掛!
長天也不抗拒,任由突然顛倒的重力將他們拖入了原本位於洞頂上方的水流之中。
甫一進入,裡頭景物又變。
頭頂上不再是黑暗的岩石,反倒雪白一片,還從中透出點兒光來。她不確定地游上去,伸手一摸,冰涼磣骨,卻很光滑。她手上帶著熱度,不一會兒就有水珠順著手指滴了下來。
這居然是冰層!
那平凡無奇的十萬大山底下,不僅有地下河,還有終年不化的冰層嗎?這是怎麼個排列法,像奧利奧夾心餅乾?她有些看不懂了。
長天早望見她眼中的困惑,卻無意給她解答,只擁著她又往前:「來。」
再往前游上數十丈,水裡漸漸光亮,各式生物也逐漸多了起來,不復先前的單調。
饒是她自忖見多識廣,這時也不由得左顧右盼,只恨自己少生了兩隻眼睛。
這片水域,其實一點兒也不寂寞,水中有無數生物遊動。她這些年走南闖北,眼界大開,卻也從未見過這些形貌特異的東西。而它們最大的特點就是:
會發光。
剛剛游過她身邊的一群神似水母的生物,每頭都只有板栗大小,蘑菇狀的腦袋後方拖著長長的觸手,不過身體卻在閃光,有時紅色,有時藍色,有時粉色,並且是整個族群一起閃光、換光,像極了馬路上的訊號燈。
水底的珊瑚和水葵倒是五光十色,可是湊近了細看,每一個枝岔都是透明的管子,亮光卻是從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