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突然不怕冷了。
這個認知令楚芊芊滋生了一絲不小的興奮,終於不用在夏天還恨不得穿著薄薄的棉衣了。
楚芊芊叫來繡娘,給自己量身做了十二套夏裝,用的是薄得幾乎能看見手臂的蠶絲,這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本身無病,卻不知為何,總感覺置身在冰窖之中,除了與諸葛夜行房之外,別的時候她連流汗都是奢望。
可現在,她奇蹟般的好了。
沈氏看著楚芊芊高高興興地訂做衣衫,還以為楚芊芊是因為諸葛夜今晚要過來而開心:「瞧把你給樂的。」
能跟正常人一樣,她當然樂。
對於沈氏的誤解,她便沒解釋什麼了,反正她心裡,也的確很期待諸葛夜。
典雅別致的房間,夜明珠清輝明潤,照在女子如玉的肌膚上,若銀河泄了一地的光。
諸葛夜坐在冒椅上,定定地看著對面的女子,女子也看著他,沒戴幕籬。
窗外的夜色,漸漸暈染了一點星光迷離。
室內的氣氛,也因這樣的僵持而生出了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諸葛夜素來不以貌取人,便是楚芊芊,也不是容貌上打動了他,可此時看著這個身著紅衣的女子,他竟有些錯不開視線了。
這美,還真就無關氣質,就是色入中秋之月,面若春曉之花,眉眼鼻樑紅唇,沒有一處不精緻得巧奪天工。
便是上官若這樣的絕代佳人,碰上她都得暗淡三分。
而她除了容貌出眾,連定力也超乎常人,與諸葛夜對視良久,一點閃躲或迴避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諸葛夜繃不住,率先打破了彼此的沉寂:「你究竟是誰?」
女子神色無波道:「歐陽傾。」
諸葛夜面色就是一變!
歐陽傾的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世宗的髮妻,諸葛琰的生母,第一個封了後的漢人,雖然是死後才追封的,可在喀什慶的歷史上絕對是前無古人了。
可……她不是死了二十年了嗎?
怎麼會如此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
哪怕她是偷偷活著的,容貌上也該有些許改變,總不會誰都跟上官若一樣,是個被時光遺忘的美人吧?
可若不是這樣,又如何解釋孫內侍在十三到二十歲的女子中尋找,卻一直找不出她的真實身份呢?
除非本身的年齡就判斷錯了。
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諸葛夜眯了眯眼:「不可能,端敏皇后已經死了,那年,我三歲。」
歐陽傾探出沒有溫度的手,輕輕摸了摸諸葛夜的腦袋:「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諸葛夜滿面黑線!
歐陽傾無波無瀾的眸子,卻因他一瞬間炸毛的樣子而微微漾開了一絲莫名意味:「你三歲,生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是也不是?」
諸葛夜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並非天生體弱,而是三歲那年,在世宗的葬禮上摔下太液池,撈上來後昏迷了足足一月,自此,身子便不大好了,尤其到了冬天,整個人便像死了一樣,床都下不來。
這些當然不是他自己記得的,畢竟三歲的事,誰會記得那麼清楚?不過父皇與母后都嚇壞了,後面連湖泊都不許他靠近了。
「孤落水的事,又不是什麼秘密,別以為說出這個,就能證明你是歐陽傾!」
八竿子打不著邊兒!
歐陽傾沒因他惡劣的態度有所生氣,只是起身來到窗前,望向了無盡星空:「陛下是純陽之男,你也是。我是純陰之女,楚芊芊也是。」
諸葛夜聽得莫名其妙,轉過身,看向她孤寂的背影道:「如果你真是歐陽傾,當初為什麼要假死?」
「我沒假死。」她淡淡說道。
諸葛夜越發糊塗,沒假死,難不成真死?可死人能復活?還復活得這麼漂亮?這女人,八成是腦子不正常。
不僅腦子,她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對勁,她剛剛明明受了傷,這會子便隨意走動了,她不怕疼的嗎?
想起疼痛,諸葛夜聯想到了她接連射出來的兩箭:「你為什麼一開始要殺我,後面又要救我?」
歐陽傾沒說話,也沒轉過身來看他。
45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