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
少年坐在白木桌前,手裡拿著一本破舊泛黃的古籍慢慢翻閱,陽光從窗戶投進屋裡落在地上,濺起的餘韻灑在少年身上。
少年皮膚白皙,鼻樑高挺,眉眼如遠山墨畫,萬千青絲垂在身後,微風路過便如絲帶飛揚。
一切歲月靜好。
片刻後,屋裡的呼吸一變。
少年放下古籍轉身看著床上的男人。
夜君笑還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前老鴇那陰險的笑,還有老鴇突然冒出來的滿頭捲髮以及後背的蚌殼。
沒想到自己面對妖物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他苦惱的揉了揉額頭,撐起上半身便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仿佛瞬間落入了一片的深淵,讓人無法逃離。片刻他回過神,卻看到那人頭頂兩側雪白的獸耳。
他呆了呆,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試探的喊到:「公子?」
「嗯。」那人點點頭,明明面無表情,獸耳卻及不配合抖了抖。
看著那人可愛的模樣,他呼吸一窒,瞬間失神,光腳踩在地上走到那人身邊,像夢裡重複過無數次一樣,抬手撫上那人的臉頰,摩挲那肖想已久的鼻子、嘴唇以及眼睛。
對他越界的行為少年皺了皺眉。
見那人不悅,他連忙收回手,低下頭,道歉:「是我唐突了公子,請公子責罰。」
「無礙,」少年看著他,「說說怎麼回事,要是我晚了一步你可知道會發生什麼?」
少年話落他的身子便是一僵。當時雖然無法反抗,可他的感官卻是無比清晰的。
見夜君笑窘迫的樣子,鳳鳶不由的心軟,低頭看著懷裡的赤狐一邊擼毛一邊道:「別想多了,我不怪你。以你的能力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藥還被綁住,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不反駁也不點頭,只道:「老鴇是只蚌精。」
竟然是只蚌精?當初在夢鴛樓演技挺好的嘛。
鳳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而後抬頭看著夜君笑的眼睛,他雖然坐著,但氣勢一點也不輸於夜君笑。
他被那人看的如芒在背,不自在的移開目光,然後就聽到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等他回神,那人已經放下了赤狐,站在他面前,挨地極近,幾乎快要鼻子貼鼻子。
他的心跳突然不受控,愣在原地不敢動。
鳳鳶伸手從劍眉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拂過,慢慢湊近他的耳朵呵氣:「君笑,你喜歡我嗎?」
「我……」他動了動嘴唇,喉結上下滑動,只覺喉嚨乾澀的厲害。
見他不回答,少年也不急,而是一步一步的誘導:「你總是盯著我發呆,不是喜歡我嗎?還是你不敢承認。」
「公子……」明明這麼近,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可是當他腦中閃過少年那對獸耳,還有那雙漆黑的眼睛時,他就知道,諸鳳鳶不喜歡他,與他對諸鳳鳶的愛不一樣。
「呵呵,」那人低沉的笑出聲,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蠱惑和引誘,讓他無可抗拒,他說,「君笑,我給你機會,你呢?要否認嗎?」
否認?怎麼可能否認?想得都瘋了,可是這不是真的!他愛的人不愛他,只是再利用他的愛,他不想被愛人利用,但也無法拒絕。他不想他和那人的愛充斥著利益,但是他做不到說不。對少年的愛,他從來都是甘之如始的。
我知道你想什麼,可是我沒辦法拒絕你,心甘情願的被你束縛,被你利用。
夜君笑伸出抖的可怕的右手摟住少年的腰,他說,「是,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公子。」只是一句話說完,他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頹廢的靠著少年。
少年不愛他,也許在乎過,但是一點也不愛他。
在夜君笑看不到的角度,一如夜君笑所料,少年的臉上眼中沒有一點感情。因為對於少年來說——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能暴露自己是妖的秘密,他確實不相信夜君笑,畢竟夜君笑不是諸譽,但是他不想殺了男人,只能利用夜君笑的感情,至少夜君笑的人品是可以相信的。
「你是個聰明人,你不後悔嗎?」那人問。
「如果你願意,我都做。」
「是因為父王的命令?」
「只是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