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沈昭昭便一直神色都極為平靜,不吵不鬧,似與往日無異,但只有她的幾個貼身丫鬟知道,這,才是最異常的。
而沈溫空本來也擔心她在知道裴觀鶴的死訊之後會擾亂他的計劃,卻沒想到,一連幾日,竹苑閣什麼動靜也沒有。
一時間,也漸漸放下心來。
也是,如今裴觀鶴已死,她再怎麼憤怒,自己也終究是她的父親,她既不能把他如何,也不能將裴觀鶴死而復生,便只能認命。
可他的自信,卻在他即將成為晉國國丈的那一日,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
他的女兒,自戕了。
沈溫空不知道那刻自己是什麼心情,傷心嗎?難過嗎?不,可能更多的是憤怒。
他的大計,居然就這麼毀在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
嗬。
或者說,她終究不愧是他的女兒。
知道什麼才是他最在意的,所以她蟄伏,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再決絕給他一擊。
哈哈哈。
沈溫空倏地大笑,種種情緒交集,神色趨至癲狂。
不錯,
不錯。
真是他的好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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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腦海里的記憶只到這裡,一直閉著眸子的少女終於又睜開了眼睛。
想起剛剛走馬觀花般地看到的那一幕幕,沈昭昭神色複雜。
她既是可憐的,又是...自找的。
不過,想起原主的心愿,沈昭昭還是又很快斂起了那些關於站在看客角度上的無關情緒。
從今日起,她便是她。
思及此,不由緩緩起身朝著一旁刻著無數精美杏花的黃梨木梳妝檯走去。大大的木質梳妝檯正中鑲著一塊團扇大小的西洋鏡,往鏡中望去,沈昭昭這才總算清晰地看到這具身子的長相。
鏡子裡的人兒雖只著簡單的寢衣,但仍無損她的風華。肌膚勝雪,發如堆鴉,眉目如畫,朱唇皓齒,雙頰粉嫩若花,好一個絕色美人。
沈昭昭眼睛放光地看著鏡子裡的身影,倒沒想到,這個世界裡的宿主竟是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女。
雖已才將將及笄之齡,但已隱隱有傾城之姿。
而除去攝人之容貌,更別提還有少女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顧盼之間,清雅高華,身姿如畫,世家貴女,不外如是。
美,真美。
有這副皮囊,平常就是自己看自己,也是極賞心悅目的。
不錯,她很滿意。
沈昭昭頗為迷戀地撫上自己的臉頰,望著鏡子裡同樣跟她做著相同動作的美人,只覺這副畫面對她的眼睛來說實在友好。
但是...想到什麼,沉迷美貌的眼神倏地一頓,暈乎乎的理智也清醒了幾分。
現在到....什麼劇情了?
好像已經是裴家滿門抄斬的翌日?
!!!
這下是徹底回神了。
沈昭昭神情凝重,那這樣說來,昨晚她豈不是已經對才經歷過喪門之痛的裴觀鶴說了那些戳心窩子的話???
沈昭昭:.......
怎麼來到的時機偏偏這麼不巧,哪怕早一日也好啊!
不過....現在裴觀鶴應該還沒有離開京城吧?
想到這裡,當下也不敢再耽擱,匆匆起身便朝著一旁的雕花大床走去,從暗格捧出那個小盒子,再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塊晶瑩剔透的鯉魚狀玉佩,將它仔細放進隨身攜帶的荷包後,這才舒了一口氣。
現在天色尚早,等晚一點沈溫空去上朝了,她再找個由頭出府去尋裴觀鶴。
只希望,到時候還來得及。
而另一邊,裴觀鶴也如她所望般地尚未離開京城。
城外一處極為偏僻跟破敗的城隍廟裡,此刻正隱隱傳來人聲。
「也不知道世子怎麼想的,都這種時候了,昨晚他竟然還要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去給那什麼尚書府的小姐送什麼勞什子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