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虛子看了阿昭一眼,溫聲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大概是還不太放心,親自查探了一下徒弟體內的情況,確定她真的醒來了,並沒有留下什麼後患,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阿昭看著他那一頭白髮,嘴唇動了下,最終還是沒問。
廣虛子是一宗之主,忙碌得很,並沒有在這裡逗留很久,留下一大堆滋補的靈材便匆匆離去了。
等到廣虛子離開,阿昭才看向聞人禮:「師父他?」
聞人禮輕聲說道:「當年,是師父及時趕到,才救下師兄和我的性命。師父為了救師兄,耗盡數千年修行,傷了根基,一夕白頭,此生……再無飛升之望。」
阿昭一震,頃刻淚如雨下。
這是聞人禮第一次看到大師兄哭。
他不像是常人那人哭出聲來,牙關緊咬著,神色依舊冷淡,只是那雙眼睛通紅如血,控制不住的眼淚簌簌淌落而下。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傷心難過。
聞人禮只覺心痛如絞。
他只恨自己太弱,修為不夠。
不然,師兄也不至於要犧牲自己,現如今便不會這樣傷心。
他握住阿昭的手:「師兄,師父待你如子,你能醒過來,他老人家便覺值得,別難過了,好嗎?」
阿昭茫然的說道:「我……」
她突然住了嘴,別過頭:「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聞人禮皺眉:「師兄……」
「出去。」阿昭淡淡的說道。
聞人禮住了嘴,站起身來:「那師兄好好休息,保重身體。」
他甚至細心的替阿昭重新沏了一杯靈茶,這才離開。
待到聞人禮離開,阿昭才輕聲喊道:「棉花糖。」
白色的小糰子應了一聲。
阿昭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棉花糖想了想,才說道:「按照原本劇情,廣虛子本就飛升失敗轉世輪迴了。」
「那不一樣。」阿昭說道。
「師父飛升是否成功,至少一步一步走到那個時候,並且親自試過,成與不成都不留遺憾。可是因為我,他現在連飛升的機會也沒有了,甚至……」
甚至那一頭白髮,不用說阿昭也能明白。
何止是飛升無望,怕是於壽數,都有損耗。
「我心不安,棉花糖。」私底下的時候,阿昭難得這樣正經。
「原劇情裡面,沒有這一出的。」
「昭明真君化神期的時候並沒有被黑風老祖襲擊,廣虛道君也沒有耗損根基替弟子療傷。是我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阿昭捂住臉,滾燙的眼淚順著指縫落下:「是我,為了任務和男主,造成了這一切。」
她確實是在做任務,可是這三千小世界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廣虛子對她的寵愛和關照,也都不是假的。
阿昭沒有說的是,她還有更深層次的愧疚。
因為她不是昭明。
廣虛子一腔拳拳愛徒之心,全給了自己這個冒牌貨。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昭明,或許根本就不會有這一次損耗。
棉花糖被阿昭哭得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