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般,先生該多麼沒面子!」江沐雪認真道。
溫庭筠語結。
良久才道:「不會的。」
江沐雪抿嘴低頭,轉身出了廂房。
不一會兒,她端著兩樣清淡的小菜,一碗軟糯嫩滑的白粥和幾個小餅走進。
&飯了,先生。」
江沐雪放下木盤,把粥菜一一放到桌子上,而後恭敬的對溫庭筠道。
他心中困惑更多了。
嫻靜毫不嬌柔的語氣,恬淡而純真的模樣,尤其是水到渠成,七分自來熟的動作。這一切讓溫庭筠恍惚。
仿佛這個學生並不是昨日才收到座下。
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江沐雪沒有做多停留,放下碗碟便告退。
這一頓飯,溫庭筠吃的滋味甚雜。
半晌,一行人相約離去,明月親自把眾人送到大門外。
臨走時,溫庭筠特地朝門內瞧了瞧,並未見江沐雪的影子,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悵然之感襲上心頭。
&卿兄怎麼了?來一趟月滿樓,失魂落魄的……是不是不捨得走?」周繇笑著打趣兒。
李紳接道:「剛收了一個好學生,自然戀戀不捨。」
&們,唉……」溫庭筠連連搖頭。
煙花之地,強顏歡笑,所謂情,又有幾分真?
已過不惑之年的溫庭筠自然明白這個,也知道他的這些朋友並未看重昨日的「拜師」一事。
只當一時興起,遊戲而已。
可他當真了。
&月不饒人,她早晚有一天要拋頭露面,遊戲男人之間,莫非,飛卿兄把昨日之事當真了?」
周繇觀其沉重的表情,不由問道。
溫庭筠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問道:「按照行價,從月滿樓贖人,要多少銀兩?」
另外三人聽後面面相覷,果然,飛卿兄動了念頭,真是不知,一個還未長開的小丫頭而已,至於這樣……
李紳噗嗤笑道,「那要看贖誰了,若是明月那般,沒有一萬,也要八千。若是……」他故意放慢語調兒,「你學生那樣的,一千就好。」
一千兩銀子?
溫庭筠吸口冷氣,莫說一千,他現在一百也拿不出。
&果真動了心思?」
&就算把她贖出來,該當如何安置?」
&飛卿兄就是這樣的多情善感……」
無論他們三人怎麼說,溫庭筠皆沉默不語。
……
轉眼半月過去。
在這半月里,明月、碧玉等人按照江沐雪的安排,每日刻苦練習「飛天舞」。
飛天舞傳自西域,對人的腰身,肢體柔軟度的要求非常高。
為了跳好這支舞,明月每天從早練習到晚,半個月的時間,幾乎閉門謝客。
就連碧玉這樣伴舞的丫頭也不敢放鬆。
&姐,吃果子。先歇一歇吧。」
作為舞蹈總指揮江沐雪,看見明月如此賣力,打心眼裡佩服。
明月雖然出身低賤,沒讀過什麼書,滿腔真情又被人欺騙,可是她並未因此消沉。
那天江沐雪的講的話她都聽了進去,這半個月來,她只努力的練舞,休息,偶爾跟著江沐雪習字,其他的事,多一件都沒想。
&妹,你看我這個動作現在如何?」明月話畢,縱身一躍,雙手抓住了大紅綢子,以綢為支,旋轉七百二。而後雙臂用力,縱深一躍,翻了一個空轉。
江沐雪連連點頭,把洗好的紅果遞給她,「再柔軟些更好。」
明月如得聖令,吃完果子馬不停蹄的練習。
碧玉感嘆,「幼薇姑娘懂的真多。」
&是當然,她是才子的女兒,自幼被當男兒教養。」
&是可惜,父親走的太早。」
雖然離的遠,但明月這話還是被江沐雪捕捉,一時怔住。
她是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一個風月場賣笑的女子,處境那般,卻還不忘去憐惜別人,那顆心,該何等的乾淨與珍貴?
兩個時辰過去,明月滿身是汗的走來。
&是奇怪,溫先生這些日子也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