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盤山公路回到家裡,王家便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氣窒息中。在王守謙、王守禮兄弟二人的威嚴下,家中的僕人、管家沒有一個敢大聲說話的。晚飯沒擺,洗澡水也沒人放。
因為沒人吃,沒人用。幾個男人坐在客廳的沙上,從晚飯時間一直坐到黎明。
上半夜,王守謙、王守禮對王明陽赤果果打江家人臉的事兒進行鞭笞和謾罵,一圈兒兄弟姐妹低著頭,老老實實聽著,大氣都不敢哈。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長到十五六歲,還從沒見過兩位家長如此陣勢,都快嚇懵了。
半夜時分,管家康叔看孩子們熬不住,便悄悄求情,王守禮瞅了瞅幾個年幼的孩子,點點頭,讓他們回去休息。
四五個孩子立刻起身,如釋重負。
客廳一下子空起來,而王守謙的聲音也更顯得突兀,不知為何,王明陽突然覺得刺耳無比。
雖然父親和二叔你一言我一句的對他進行批判,但說實話,相比之下,還是二叔說的更狠,更直接,更難聽。當然,二叔和平時相比沒什麼變化,他平日也是這樣待他的,沒人覺得奇怪,但是,王明陽覺得今晚二叔的聲音格外刺耳,尤其是最後幾句:
「靜姝那個孩子看著端莊、大方,是個懂事的,孰能想到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江王兩家聯姻,這是多麼重要的家族和家族之間的大事,她說破壞就破壞!有沒有為王家考慮過?有沒有為江家考慮過?最重要的,有沒有為他們林家考慮過?林家養女荒誕不恥,於婚禮前夕勾引人家未婚夫,破壞美好姻緣,這標題一出來,保准她林靜姝遺臭萬年,我看今後誰還敢娶她……」
王守謙還在咄咄逼人,說的一句比一句難聽。
王明陽的忍耐力一點一滴的消散。
罵他可以,就是不能罵靜姝!
活了二十六年,林靜姝是他唯一喜歡的女人。更何況,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自己的計劃,靜姝絲毫不知情,所以,這黑鍋不能由她來背!
「叔!」他突然起身,在沉默中爆,「您罵我可以,不能罵靜姝!今天的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我一手策劃的,我不想娶江沐雪,早就不想娶了。猶猶豫豫到今天,當我突然意識到明天就要和江沐雪拜堂成親,從此靜姝只能遠遠的觀望,我的心怎麼也過不去那道坎兒。所以我當即生出退婚的念頭,可貿然提出唯恐江家不答應,於是就把靜姝叫來,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藉此擊退江沐雪,讓她家主動提出退婚,如此,也算全了他們江家一個臉面。」
王明陽振振有詞,面部陰寒,這表情在王守謙面前不曾有過的。
在他面前向來說一不二經常下命令的王守謙突然驚呆,沒等反應過來,只聽王守禮吼道:「放肆!怎麼跟你二叔說話!」
「心平氣和的說。」王明陽接道。
王守謙直點頭,連聲說好。
看樣子,氣的不輕。
這個大侄子,翅膀硬了,不服管教了,真是能耐啊。
到底隔了一層,且當著大哥的面兒,王守謙平復一下激動的情緒,掏心掏肺道:「早幹嘛去了?說不喜就不喜,說退婚就退婚,這行徑簡直和幼稚園的孩子沒區別!你是我和你爸手把手教大的,是我們王氏集團未來接班人!大哥,明陽,說句掏心掏肺的話,我對自己的親兒子都沒這麼上心!為何?我知道明辰比不上明陽,腦袋瓜比不上,氣量比不上,沉穩比不上……可是,原來我掏心掏肺這些年,功夫都白搭……」
王守謙癱軟在沙上,氣的胸脯一起一伏,口裡喘著粗氣。
他說的這些王守禮何嘗不明白,自然對王明陽一番呵斥。
又過一會兒,等父親停下,王明陽才道:「事情已然生,您二老再罵我也於事無補,倒不如婚事退個乾淨,江王兩家,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說的輕巧!」王守謙冷哼,對大侄子現在的思維搞不懂,又不想解釋,氣的腦袋一歪,不說話了。
王守禮嘆了一口氣,問道:「別的都先放放,我想起一件事。」他神色鄭重的看向王明陽,「好端端的,沐雪的車子裡怎麼會被安裝的炸彈?」
提起這個,王守謙猛的站起,居高臨下的望著大侄子。
他心中早有這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