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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寵
忽忽悠悠時間過得極快,一轉眼又是小半個月,成日沒事的人最是容易心裡發慌,連著兩三天沒接到前方來信,頓時就開始坐立不安。
因賀蘭韻吩咐過要回城,近來滿府上下都忙著收拾東西。樓襄從園子轉回臥房,見到處都在規制箱籠,左看右看橫豎只有她一個人閒著。實在無趣,想起外書房是慕容瓚獨處的地方,等閒不叫人進的。趁著這機會一個人溜達去那兒,借著歸攏書信的功夫,瞧瞧他素日常待的地方也好。
書房院子外頭正有幾個灑掃的內臣,見她來了都停下動作請安,她擺擺手,示意眾人都下去。安安靜靜的天地,適合她將一腔思念娓娓宣洩出來。
屋子裡窗明几淨,桌案上纖塵不染,她坐下來,在他常坐的位置上。腦子裡蹦出的畫面都是他挺拔的身姿,金石一樣冷峻的輪廓,然而微微抬首,四目相對之際,清冷的眼裡也會暈上怡然的溫度。
翻出他從前臨過的貼,兼有幾幅畫作,一筆一划充溢靈氣。原本就是極聰明的人,幾乎沒有玩不轉的事兒,所以養成一副自得自矜的做派也就不足為奇。
不自覺揚起唇角,記起他說留了棋譜給她參詳,於是起身去架子上尋,翻找的過程里,正瞥見格子上放著一沓舊年書信。
她忽然起了好奇,打開來看時,大部分都是他從前和慕容瑜往來的信函。
一張張看著,慢慢地發覺出有些奇怪,那些信按時間排序歷經數載,涵蓋慕容瑜從小到大,內里居然有許多內容涉及到了她。
字裡行間有提及她的喜好、性情、和慕容瑜在一起做了哪些調皮之舉……不一而足,有幾封甚至還被他圈出了內容。
她一面看,一面猜度,不由一陣面紅耳熱。再想不到自己那點事跡居然都被他知曉了,禁不住又覺得好笑。
換個角度思量,卻有點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會那麼了解她,原因就在於此——那份在意,恰是維繫了多年的結果。
心間一股暖意流轉,她闔上信箋,欲重新歸置回架上。一頁簇新的紙倏忽掉下,她望了一眼,登時頭皮就是一緊。
那是一張藥方,上頭幾味藥她熟悉得很,正是曹供奉開出來,讓她用以避孕的!
他怎麼會有這張方子?樓襄瞬間懵了,捏著紙的手情不自禁地發抖,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怪不得臨行前曾經暗示過想要孩子,她不肯接茬,他還一味契而不舍。
她慌了一慌,轉念再想覺得哪裡不大對,他既知道真相,怎麼好像從沒流露過半點不滿。她瞞著他,和母親一起設計避孕,只為不生下和他的孩子,這種程度的欺騙,就是普通男人也無法容忍,何況是慕容瓚,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人!
回味他當日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緻的表情,包括那個風雨交加之夜反常的肆意,還有事後道歉時,小心翼翼的提及夫妻之間信任,希冀彼此不要有任何隔閡……
她掩面長嘆,再一次確認,慕容瓚業已知道這樁秘密。然而他不發作,除卻一點點謹慎暗示,其餘時間仍是在寬和溫柔地待她。
究竟為什麼呢,他憑什麼隱而不發?莫非是在醞釀更深的報復?
以她對慕容瓚的了解,他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在沒有勝算把握前,忍耐一陣還說得過去,可妻子在這種事上算計他,除卻他本人另有圖謀,決沒有佯裝不知的道理。
那麼他會如何破局,如何揭露,如何施展報復手段……她突然有點不敢再想,腦子裡昏沉沉一片茫然。
正自悽惶的時候,忽然有腳步聲停在廊下,門推開,進來的卻是遼王府長史蕭御。
因樓襄把外頭服侍的人全打發了,蕭御並不知她在裡面。這會兒瞧見她面色蒼白,神情凝滯,坐在書案後頭一動不動,不覺吃了一驚。
怔愣片刻,蕭御連忙整理衣冠,朝她揖手,恭敬問安,「臣不知殿下在這裡,冒昧闖進來,驚擾了您,還望殿下恕罪。」
他是外臣,平日沒有什麼機會進內宅,和樓襄也沒有交集。不過樓襄對他卻不陌生,說起來還是因為慕容瓚對他欣賞有加,時常提起的緣故。
樓襄收斂心神,衝著他笑笑,「無妨的,是我叫外頭人都去歇
58.方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