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城抬起手掌,頹然蓋住了眼眉。愛字閣 www.aizige.com
他緩緩道:「那天有人匿名給我發了消息,說顧千秋出事了,在那間房裡。」
可出事的不是顧千秋,她也不在那個房間裡。
商伯暘也早有猜測,順勢接話道:「按照那個人的設計,你去了之後,應該會看到屍體,地上還有那把槍,你百口莫辯。」
這就讓他疑惑了,「那你為什麼沒有進去?」
邵玉城心臟驟緊,如鯁在喉。
他的手攥了個拳,用力捶在桌面上,聲響重如雷霆,駭人心魄。
然而他的容色卻愈發頹敗。
許久,他閉上眼,沙啞地開口:「因為顧千秋。」
因為她,給他發了個定位。
不需要誰再說什麼,邵玉城已經明白了。
他一直就覺得哪裡不對。
原來是這樣。
倘若顧千秋真的和她哥哥有染,她為什麼要發定位給他呢?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的醜事嗎?
他早該想到的……
他早該想到的!
顧千秋臨走前溫涼含笑的模樣歷歷在目,邵玉城卻在回憶里,讀出了她眼底最深處無法言說的悲傷。
那悲傷如利刃穿胸而過,將他殺了個措手不及。
商伯暘看到他難看至極的臉色,亦是反應過來什麼,「記者不是你叫去的?」
「我瘋了嗎?」邵玉城彎下腰,身子蜷縮起來,聲音也跟著縮了起來,痛苦異常,他突然發出低低的嘲笑,「我瘋了,是我瘋了……」
商伯暘愕然。
所以,記者也是那人設計好的。
為了往邵玉城身上潑一盆髒水,讓他從此身敗名裂。
但是劇情沒有按照他設計的走。
最後身敗名裂的人,變成了顧千秋。
那麼,唯一參與了全局的,只剩下那個人。
那個看似最不可能的人——顧千鈞。
商伯暘立即給陸君昊報了個信,發完簡訊,才看到邵玉城已經保持同一個姿勢呆了許久。
他幾乎趴在了桌子上,把頭深埋進去,手死死握成拳,骨節泛白,甚至能聽到筋脈拉扯的聲響。
商伯暘不能感同身受,但他從未見過他這樣。
一抬眼,闃黑的眼裡不知是血光還是水光。
邵玉城也從未這樣恨過自己。
真的恨。
恨不得現在抽出槍來對著腦門給自己一下。
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那個,他險些害死她的夜。
不是說好永遠不會再做侵犯她驕傲的事情嗎。
她走了,你是幫凶,你是殺死她那顆鮮活跳動的心的最後一把刀!
可是顧千秋啊,你不是最聰明的女人嗎?
為什麼要做這麼傻的事……
身敗名裂,我玩世不恭,何懼身敗名裂?
可你不同。
你不是最愛惜自己的羽毛嗎。
你不是一身清白廉潔、出淤泥而不染嗎。
你不是說從此和我分道揚鑣、全當沒認識過嗎。
你為什麼。
種種念頭沉甸甸地傾軋而過,邵玉城覺得自己快被壓死了,他的嗓子裡甚至有絲腥甜,像是被人一拳捶得靈魂破碎,落了滿身重傷。
顧千秋走時,他尚能忍耐的痛楚,如今山呼海嘯翻倍而來,讓他一個七尺男兒疼到想要落淚。
眼角真的濕了,喉嚨里卻滾出低沉的笑聲。
商伯暘自詡鐵血硬漢,聽到這笑聲也不禁寒毛乍起,他皺眉叫他:「玉城。」
「千秋不會原諒我了。」他似哭似笑,以手覆面,「伯暘,千秋不會原諒我了,她恨死我了,是我害了她……」
「不是你。」商伯暘只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經過,震驚之餘,也惋惜不已,「你和她總有一個人無法全身而退,至少,她不想讓你背負殺人犯的罪名。既然是她的選擇……」
「你懂什麼!」邵玉城猛地將桌上的東西狠狠掃落,他雙目赤紅,瘋癲入骨,讓商伯暘看得十分揪心。
「顧千秋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