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稱呼她,段子矜反倒慢慢冷靜下來。文師閣 m.wenshige.com
從得知Nancy就是黎南希的那一刻開始,她便沒日沒夜地提心弔膽著,生怕自己的身份被識破。
卻沒想到,當真被識破的這一刻,卻有種莫名卸下重負的解脫感。
「冒昧造訪,希望沒有打擾你。」段子矜學著她平時端莊優雅的笑容,亦是波瀾不興地說了句場面話。
「進來吧。」Nancy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今天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段子矜眸色一凜,沒有猶豫,大步跨了進去。
教堂內部的穹頂極高,抬頭可見有刺眼的光芒從玫瑰窗里濾進來,穿過色彩奇異的玻璃後,變成了詭譎的暗色。
走在前面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衣裙,成為這一片昏暗的光線中,唯一的一抹清冷明艷,像個純潔而高尚的天使。
段子矜緩緩停住了腳步,面上淡然,長袖下的指甲卻已經要嵌入手掌里了,她不太懂Nancy把她帶到安溫園裡究竟要做什麼。
Nancy找了最前排的長凳坐下,對她一笑,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吧。」
段子矜看了一眼,依言坐下。
Nancy失笑,「你來找我,想說什麼?」
「我們之間除了Lenn,還有其他可說的嗎?」段子矜反問。
「有啊。」Nancy柔柔的笑,細軟的眉眼看上去格外純良無害,「比如,你違背了自己六年前的諾言,又重新和Lenn在一起了。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段子矜的手越攥越緊,「這件事我確實要道歉。」她說,「畢竟我當年我答應過你,只要你能救他,我就離開他永遠不回來。」
「是啊,那你回來做什麼呢?」
「我回國是因為親人病重,和他在一起,是……」
段子矜說不下去了。
是她打破了自己的承諾,是她沒有經受住誘惑,是她主動去招惹他的。
「是緣分,是愛情。」Nancy很從容地接過話來,「你發現他就算忘了你,可還是深深地記著你的性格、習慣,記得他對你的愛,還把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愛投射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你很感動,很心疼,而他的身體看上去又沒有什麼問題了,所以你就拋棄了自己道德底線,違背諾言,重新和他在一起了。你想告訴我真愛無敵,想告訴我,他是愛你的,只有你可以給他幸福,甚至想讓我和他解除婚約,為你們創造在一起的條件,我說錯了嗎?」
牙齒咬破了舌尖,鐵鏽般的血腥味瞬間彌散至整個口腔,段子矜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還沒來得及細思,就被對方丟來的問題堵住了全部思緒。
她動了動薄得看不出血色的嘴唇,半天卻只啞聲說了句:「沒錯。」
Nancy說的沒錯。
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這種不著痕跡的嘲諷,讓段子矜漸漸生出些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Nancy仍是雲淡風輕地微笑著。
段子矜沉默。
Nancy的一番話,在無形之間就化解了段子矜來時無比堅定的信念。
「他的命是我給的,這四年是那個叫姚貝兒的女明星陪在他身邊,而你段悠做過什麼?你什麼都沒做過!現在你又回來了,又變成被他視若珍寶、捧在手心裡寵愛討好的女人,而我們,這些年來所有的努力在你的存在面前變得一文不值,我們又要自覺地退離他身邊給你讓位置了,是嗎?」
Nancy的話愈發咄咄逼人。
若非親眼所見,段子矜也不相信這個溫婉而端莊的女人口中會吐出如此鋒利摧心、一陣見血的話。
「不說話了?」Nancy哪怕是在用言語一刀一刀地戳著別人的心,臉上的笑容卻依然不見分毫削減,「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坐在這裡聽我說?」
她的容貌和氣質是最天然的偽裝,毫無侵略性,毫無攻擊性,好像真的只是在進行一場朋友間的談話。
而她越是恬靜美好,段子矜就覺得心裡越沉,越冷……江臨曾說她伶牙俐齒、巧舌如簧,而此刻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對方的話。只能緩緩地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