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剛入冬至,屋內的火爐散著渺渺煙氣,棄了門外嚴寒只余融融暖意在室。
當洛旻醒來的時候,只見著一墨袍錦帶的男子坐在桌邊的梨木花雕椅上,手間拿著一卷書。男子的面容俊美絕倫,丰神俊逸,那多年累積的殺氣和暴戾好似都未曾在臉上留下一絲端倪,或說只不過是很好地隱匿在了陳善眼前。
&兒,昨夜睡得可好?」男子那雙鳳眼微微挑起,含笑地望著床榻上剛醒的洛旻。
這人便是蒼君了。
要說蒼君和陳善相遇,不過一次偶然,應當說,對於陳善而言是次偶然。江湖傳聞,有人為奪起死回生之藥而血洗醫聖谷,醫聖谷經此滅門浩劫之後,只餘留一位正宗血脈傳人——那便是陳善。他也是唯一知曉復活之藥的配方,或者說,唯一可能擁有神藥之人。
醫聖谷一夜盡毀,絡繹不絕的江湖人侵入,陳善只得孤身逃下山去。他的相貌容顏已經被畫成畫像,廣散江湖,但凡對那神藥有所覬覦之人皆在尋他。也便是在被一幫派圍堵間,途中路遇而過的蒼君施手救了被逼入困境的陳善,此後便將他庇護於天蒼教的威名之下。
歷經了醫聖谷的慘烈浩劫後,年僅十六的陳善大受打擊,整個人變得木訥孤僻,不可言語。蒼君只說救人即為緣,便將陳善帶在身邊,喚作啞兒在天蒼教當個藥童。其實說是藥童,眾人都只當陳善是深受教主蒼君喜愛的一名男寵而已,但陳善自身一直都未有如此覺察。
蒼君對陳善頗為寵愛,陳善精神受創的狀況也日復一如轉好,無論是神色還是性情都變得愈發鮮活明朗起來。陳善自小於醫聖谷長大,心思單純,不諳世事。蒼君待他如此這般好,陳善也自然而然傾心於蒼君,自然從未想過蒼君也不過是那奪藥之人之一。
陳善身上有一隨身帶著的,寶貝得緊得的瓷盒。那瓷盒一見便並非凡品,琺瑯五彩,釉質滋厚,觸手冰潤。蒼君多次試探後,認定那瓷盒裡定是起死回生之藥。蒼君也曾偷取來這瓷盒,只可惜此仙物於他手中開不起也毀不得。
早聽聞江湖傳言,醫聖谷陳氏一族有仙人血脈。這傳聞雖然玄乎,但蒼君才真有幾分信了,恐怕真得有此等血脈才能開得此仙物。經此一事後,蒼君愈發認定這瓷盒內便是復活之藥。
在一次遭人暗殺中,蒼君為救陳善中了一劍,不偏不倚刺中心臟,不即片刻斃命。天蒼教眾人對陳善齊齊下跪,求陳善獻起死回生之藥,救教主一命。那時,陳善怔在原地,全身顫抖地手中緊攥著那個瓷盒,而後咬唇哭著搖頭。
眾人只當陳善不肯救教主,而蒼君也是這麼認為的。本來不過就是為騙藥而為陳善演的一齣戲。假死的蒼君從床榻睜眼起來後,對陳善只剩下了絕然的冷漠和殘酷。蒼君讓人拖了陳善下去用刑,留一雙手無事就好,看陳善什麼時候才願意開那個瓷盒。最後,陳善受了三日的痛不欲生的折磨,至死他都未曾想去打開那可讓他擺脫百般折磨的瓷盒。
只有陳善自己知道,那瓷盒裡空空如也。
——世間也並無起死回生之藥。
&的這般盯著本座?」男子看著床榻上的少年一直注目著自己也沒惱,他笑著放下了書走近床榻,俯身雙手撐在塌邊,如墨的髮絲微散下來。蒼君貼近著少年的臉,那俊美無雙的容顏霎時映滿了少年瞳仁,「可是要本座再近些,啞兒這可看清了?」
他的一聲啞兒二字,喚的那般柔情,只怕任一人都得陷了進去,更何況是陳善這般在醫聖谷長大從未入世的少年。然而這副面容,與最後陳善見到的冰冷無情,恍若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洛旻微垂著眼帘紅著臉,趕忙向後挪了些,似是不敢再多望蒼君一眼。
&主。」門外傳來了一人的聲音,這聲沙啞至極,倒一時分不出男女。
&蒼君也不回椅子上,直接坐在了床榻邊,毫不避嫌。
而後,便見著一名紫衣女子入門,身上帶著幾絲冬日的凌冽寒氣,顯然在門外已站了許久。那女子面目醜陋,臉上坑坑窪窪,如同被火燒過一般。她低著頭,雙手端著一銅盆子熱水進屋,準備服侍陳善起身。這人名喚奈瑛,是被蒼君派來服侍陳善的一名婢女。
&君……」少年干啞微小的聲音在屋內緩緩響起。
這一聲落下,連婢
14.瓷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