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勇把人絆倒了,又挨個親親熱熱的給扶了起來。
這把哥仨整的是咬牙切齒,可愣是拿他沒轍,打又打不過,你還能怎的?
鍾躍民氣道:
「奎勇,你這樣會失去朋友的。」
「不不不,真正寶貴的友誼,並不會說翻就翻……」
李奎勇滿不在乎的說。
就推著他們仨往場邊滑,到了跑道外沿,伸手在鍾躍民肩膀上一撐,整個人騰空而起,一個空翻,輕輕巧巧落在數米之外的椅子上,順勢拿出下面的棉鞋換到腳上。
場邊哥仨都石化了,愣了半天才趕過來,驚訝的說:
「奎勇,你現在連飛檐走壁都會了?」
李奎勇失笑道:
「啥飛檐走壁啊,這就是個巧勁兒,沒見我在躍民肩上撐了一下子麼?」
三人不信,吵吵嚷嚷著非要拜師學藝。
李奎勇無可奈何,只好裝作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說:
「這一招叫鷂子翻身,要練成這一招,那可不容易。先得頭頂水碗扎三年馬步,再腿綁沙袋練三年腿力,最後往肚臍眼上擱一秤砣,硬扎三年鐵板橋練腰,這才能夠身輕如燕……」
之前他說的輕巧,哥仨都不信,誰還不會個巧勁了?
現在他說的玄乎,可哥仨反而比較信服,於是都垂頭喪氣的打消了拜師的念頭——
這九年的苦,他們可吃不消!
正說著,忽然冰面上吵吵起來。
袁軍定睛一看,樂呵呵的說:
「這回有樂子瞧了,看上去是杜衛東和地雷他們,這倆喳起來,嘖嘖……」
鍾躍民皺眉道:
「不行,杜衛東是我朋友,我得看看去!」
往前滑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道:
「奎勇,要不你也過去露個臉?我琢磨著,就憑你的大名,這倆估計也喳不起來……」
李奎勇搖搖頭道:
「杜衛東是個小日本子吧?看你面子我不揍他,可我也不會幫他,你們去吧,我看看熱鬧!」
鍾躍民苦笑道:
「奎勇,我這面子好大啊!」
李奎勇道:
「那可不,為了你我把民族大義都放在一旁了!我說你丫知不知道啥叫慎擇友,別一天天的往牲口堆里扎!」
鍾躍民樂了,揶揄道:
「這你就說對了,我要是慎擇友,哪能跟你混到一塊去?」
李奎勇舉起了冰鞋,鍾躍民一拉袁軍和鄭桐,三人瞬間加速,像炮彈一樣激射而出……
當時不相識的頑主喳架,並不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他們比較守規矩,跟座山雕他們一樣,見面先得對兩句黑話。
當然在**的圈子裡,這不叫黑話,而是——
攀道!
在這個圈子裡,誰家老頭兒是哪個山頭的,這很重要,這關係到你是什麼來路的問題,所以「攀道」第一句就是:
你爸當年是哪部分的?
在這個年代,圈子裡的「哪個部分」一般都是指抗戰時期他們的父輩屬於哪個部隊?
**們把時間的座標定在抗戰時期是有道理的,因為抗戰時參加工作的幹部,到了此時早已成了氣候,他們的級別一般是在司局級以上。
至於抗戰勝利以後崛起的幹部,一是年齡較輕,二是級別較低,在一些**眼裡,解放戰爭期間參加工作的幹部是不值得一提的,他們侃的都是抗戰或紅軍時期的家世!
在京城眾多的頑主中,杜衛東算個另類人物。
他壓根兒就不是中國人,是個純粹的日本人。
他的父親杜源平五郎是外文編譯局請來的外國專家,常期在中國工作,杜衛東從小就生長在北京,說得一口京油子話,之前也不叫杜衛東,叫什麼誰也想不起來了,反正是日本名字。
運動在校園中崛起時,在北大附中讀初二的杜衛東表現得比他的中國同學還要激進,他把自己的日本名字給改了,叫做「杜衛東」,意思自然是要保衛領袖了。
第一百零五章·攀道,幾十年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