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是閏八月,到9月23日才秋分,伏天雖然過去了,秋老虎卻開始肆虐了。
柳維嘉8月29日到頭道圈時,頭道圈的50戶磚瓦房已經拔地而起,各家正在給門窗刷漆,準備9月7日白露節集體喬遷。
此役共用了300萬塊紅磚,40萬塊灰瓦,橫成排,豎對齊,為各小隊立起了橫平豎直的規劃線,十分整齊,蔚為壯觀。
施工隊已經轉戰信州城禮堂、十家子中學、八家子糧庫等工地,社員們卻沒有住手,在購磚和用餘下的磚頭砌院牆。王震發出了指令,修院牆也統一按徐佩瑤設計的圖紙,前臉修成花牆,要能讓攀援植物爬上牆。
省報、地區報、縣報的記者雲聚了,紛紛拍照撰文,宣傳這亇建新村的老典型。
王震對他們的到來不太理睬了,說他們都是來錦上添花的,對柳維嘉卻高格接待,特別讓韓滬生做了松鼠魚。
柳維嘉看了廠房和深井,那廠房和白色育秧大棚交相輝映,那深井建了泵房,可以把水直接抽進車間。她嘗了那井水,100米以下的水甘甜涼冽,不加工已經是好飲品了。她便說了實話:「我們不做飲料了,改做冰棍了。」
王震鼻子都氣歪了,剛要發作,柳維嘉說:「做飲料得用瓶子,還要刷瓶生產線,壓蓋生產線,注碳酸生產線,每道生產線都得五六萬,投資太大。做冰棍就不一樣了,做一些薄鐵模子,削一些木棍,把這車間密封出幾間來,用一條輸送帶就行了,頂多投入1萬元,10天之內,大家就能吃上冰棍,想聽成本嗎?」
王震壓住了火說:「你說吧!要是不合我心……」
「你先別發誓,聽我說完。這深井水不用化驗就知道不含雜質,那是經過幾十層過濾滲入到深層的,直接喝就是飲料。但是,你不能讓別人花車票到你這來喝上一口水吧!那就必須把這水送到人們嘴邊。怎麼送呢?用瓶子裝,時間一長就不好喝子。只能改變它的物理形狀,讓它變成固體,那就是冰棍。怎麼做成冰棍呢?這個罐里裝著液化氨,放出來就會生成零下30度的氣態氨,能在短時間內把水凍成冰。剩下的就不說了,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不說不行!我還要聽成本呢!不掙錢我可不陪你玩!」王震怒氣沖沖地說。
「這一罐氣能把一噸水在一小時內凍成冰,灌這一罐氣多少錢?它20公斤,能做100公斤硝氨,可賣40元錢,我們買,加上運費也就這個價,因為我們有兩個罐。而一噸水能出多少冰棍呢?一根50克,也就是一兩,一噸能出2萬根,一根3分錢,能賣600元……」
「能掙560元!這買賣行!我干!我干!」王震沒等柳維嘉說完便怒氣全消,搶話表態了。
「你想得美!我還沒說完呢。光有這氨水還不行,誰吃冰塊啊?所以還要加牛奶,一斤牛奶2毛錢,一噸得加進200斤,就又是40元錢。加牛奶還不行,還要加糖,一斤白糖5毛錢,一噸得加100斤,這回是50元。光有水、牛奶、糖還不行,那冰太硬,還要加進澱粉,一噸得加400斤,1毛5一斤,又是60元,加一起是190元了,工錢、電錢還得加10元。能掙400元。你還幹嗎?」
「用200元掙400元,利潤是1倍,干啊!咋不干呢?那一天能做多少根啊?」王震笑著問道。
「不是做多少根,而是你能賣多少根?但是,賣不了也不怕,咱們可以回爐再凍,但是又得加氨氣的成本。」
王震開始笨拙地口算了:「一天賣兩萬根進200元,100天就2萬,150天掙3萬,本錢就回來了,明年就干掙3萬了……」
沒等他說完,柳維嘉打斷了他的話說:「你們有5000人,一天一人吃4根才1毛2,這就是2萬根,你要想法讓全公社的人一天吃一根,你就能讓你們的人白吃冰棍了。」
「那冰棍能放多長時間?」王震問。
「我們城裡的老奶奶有冰棍箱子,那冰棍能放上10個小時。」柳維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