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微笑地注視著慕天語,直至他走過自己的身旁,再到他的背影。「慕,慕教授。」他突然開口道。慕天語聞聲止住步伐轉身望去,在前台左側還有一盆緋紅色的花栽,之前沒留意。小高看著慕天語疑惑的表情,隨後沉聲說道:「我從三十歲就開始在這裡工作,每天儘是做些無聊的事,還好,我沒什麼追求。」慕天語點著頭,向小高走去,覺得對方應該有話要告訴自己。「我可以叫你小慕嗎?」小高尷尬的表情還凝固在眉眼間。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慕天語索性就靠著前台,右手搭在台面悠閒的敲動著手指。
小高眉眼下顯出欣喜的神色,他接著開口說道:「我在這裡做了十五年,看守了半輩子,你並不是唯一來這裡做公益援助的人,但卻是最長久的一個。」
「謝謝。」和他這樣的人談話,慕天語覺得內心很舒坦,不必掩飾任何東西。一汪清水靜悄悄地向下流,很是自然。
「所以,我會了解這裡的一些規則。」小高的話音突然轉變,他面色凝重,像是溪流進入了狹窄的岩石堆,慕天語敲動的手指停了下來。「裡面有些病例是很多人都不願去碰的,正如……」他說著,注視對方的視線向下緩緩移動,直至慕天語左手拿著的文件袋。
慕天語以為自己聽混淆了,將左手的文件袋拿了起來。「你是指?這個病例?我都還沒看裡面的內容。」慕天語上下打量著這外表沒有絲毫突出的文件袋,除了灰跡斑斑就沒什麼特點了。
「是的。」小高仍舊保持著嚴肅,他凝視著面前慕天語拿著的文件袋。「我見過這個文件袋,就在一個月前的傍晚。當時我就像今天一樣站在前台值班,不,是坐著的,我,我當時正在看手機,因為我賭了當晚的球賽,麥克利隊和德州A甲隊。」他瞄了一眼慕天語,並未見對方覺得自己不務正業而驚訝且聽得入神,則繼續沉聲說道:「隨後,我聽見電梯響了,下意識的就把手機藏在一份舊報紙下。」他拿起前台上的一份舊報紙。「就像這樣。緊接著,我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衣外套的男人神色慌張的從電梯裡走了出來,我認識他,就是研究院的一位心理諮詢師,之前來過幾次了。他步伐很匆忙,像是丟了什麼東西急忙去尋找一樣,我給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潦草的應付了一句,便走向病例室,我看他手裡拿著的文件袋,就是這個!」小高神色堅定,直視著面前慕天語手裡的文件袋。「他面色蒼白,我差點把他誤以為是精神病人了。」小高不經意的望向長廊,看著那病例室緊閉的大門,心有餘悸。「後來,因為球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所以我就沒管那麼多,直到我手機鈴聲響起,那時候我要下班了!才回想起來,之前進去病例室的醫生還沒出來。我有些好奇,站在長廊里也聽不見病例室有什麼動靜。我以為他走了,但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可能一個大活人從我身邊經過而不被我發現,而且當時我因為知道病例室有個人,所以看球賽的時候並不是很專注,我特別留意,以防他從病例室出來看到我這一幕。」小高說道這裡,難免尷尬起來,自己確實沒有做好本職工作,他緊握報紙的手有些顫抖。
「沒事,你繼續說,我也經常在辦公室里看除心理學意外的書籍。」慕天語明白他的含義,自己也確實在辦公室里做了那樣的事。
小高咽了咽唾沫,繼續說道:「我覺得不對勁,但我說不出來為什麼,後來我打算去病例室看一看,當我越是靠近病例室時就越覺得奇怪,我感覺自己渾身難受,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也許是害怕,因為我仍然沒有聽到病例室有任何的響動。可這無形的壓迫感越來越強,我近乎感覺自己快無法呼吸了。」小高說著,他情緒也激動起來,手抖得厲害,報紙也被抓破了,但他似乎自己沒有察覺到這一幕,仍然全神貫注的講著,雙目直視病例室。「我害怕極了,短暫的抉擇之後,我便開口叫道,(醫生,你還在裡面嗎?)說實話,我那聲音小得可能連我自己都聽不見,我不知道為什麼。隨後便鉚足幹勁,喊道,(醫生?你,你還在裡面嗎?)我確信這一次他一定能聽見,但是遲遲卻沒有傳來他的答覆。我只感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竄入我的腦子裡,令我胡思亂想,魂不附體。」小高扭過頭,視線從病例室到慕天語的雙眼,面部緊縮的肌肉仍在持續。「我,我當時有一個荒誕的想法,我認為,他已經死在裡面了。」
第十章 離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