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著他那輛維多利亞皇冠,弗蘭克一路鳴著警笛,橫衝直撞地趕到法醫辦公室,帶頭推開門走進去,從大衛手裡接過厚厚的一摞檢驗報告,「戴維斯博士呢?」
大衛踩踩腳下的地板,「在他的『城堡』里。」
當他們走進被同行們謔稱為「弗蘭肯斯坦(科學怪醫)的恐怖城堡」的屍檢實驗室兼地下停屍房時,戴維斯博士沒有像以往那樣在解剖台前忙碌,而是正戴著耳機,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一段解剖錄像,畫面中的女主角正是前幾天死於非命的艾普爾-斯蒂凡妮。
弗蘭克走到正看得忘我的法醫面前,伸手敲了敲桌面,「博士?」
「哦,嘿,警探們,請原諒,我有點走神了。」博士摘掉耳機,「有誰想看看這段錄像嗎,我敢打賭你們之前從來沒有看過類似的東西。」
弗蘭克搖搖頭,「無意打擾你的雅興,博士,但咱們的助理檢察官先生還在焦急地等待答案,所以能否請你直截了當地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心臟驟停』?」
「這也正是我想請你們看看這個的原因。」博士抓起桌上的鼠標,拖動了屏幕上的進度條,「看這裡,我正在從死者的胸腔中取出她的心臟,覺得它看起來像什麼?」
特雷弗湊上去瞅了一眼,「有點像……風乾了的蜂巢,怎麼會這樣?」
「坦白地說,我也想知道原因,因為這明顯不屬於一具剛剛死去幾個小時的新鮮屍體身上應該出現的情況,而且不光是她的心臟,包括腎臟、肝臟等主要器官在內,她全身的血管、肌肉、皮下組織均出現了程度不同的脫水、收縮和僵直現象,就像一具已經在空氣中暴露了幾個月的乾屍。」戴維斯博士指指畫面旁邊正在協助他給屍體做解剖的克瑞絲蒂娜和瑞克特,「據cdc的人推測,這種症狀很可能是由導致了當前這場傳染疫情的神秘病毒引起的,這也使得這位可憐的女孩成為了該疫情的第一位遇難者。」
弗蘭克才不關心當前這場疫情是否致命,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證據,「那死者所中的槍傷呢?」
博士從屏幕旁邊拿起一摞報告遞給他,「是死後造成的。」
「這怎麼可能?」弗蘭克皺起眉頭,「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博士?
「你知道我從來不拿死人開玩笑。」博士再次拖動了一下畫面,「看這裡,彈孔周圍沒有任何組織反應,可以肯定是死後才中的槍。」
「那麼……」弗蘭克攤開雙手,看看同樣疑惑不解的搭檔,「死者以及被告身上的血跡又該怎麼解釋?」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一直撈不到發言機會的大衛咳嗽了一聲,「痕檢結果表明,嫌犯身上的血跡分布軌跡和近距離射擊造成的高速噴濺截然不同……別急著打斷我,警探,因為我馬上要說到最關鍵的部分了:包括嫌犯身上以及屍體口中和身上的血跡既不是嫌犯的,也不是被害人的,基因檢測的結果表明,它們都屬於一名成年非裔男性,遺憾的是我從犯罪信息系統庫里找不到匹配的紀錄。」
儘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聽到他的話,弗蘭克還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現場還有第二名受害者?」
大衛聳聳肩膀,「或是兇手。」
特雷弗皺起眉頭,「不管哪種可能性更高一些,這都意味著……」
「這都意味著他不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弗蘭克狠狠地一拳砸到自己手心,「這可真他媽該死!」
「這也是法醫學之所以存在的意義,因為它不僅僅是用來進行有罪推定,更多的時候也會用於無罪推定。」戴維斯博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從好的角度來考慮,至少你有了一個現場目擊者。」
「是啊,所以我現在得馬上回到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用最誠懇的態度向那個此前被我認定為兇手的小子道歉,並懇求他幫我們指認新的嫌犯。」弗蘭克揉著又在隱隱作痛的腦門,「與此同時,我還要向憤怒的助理檢察官和治安法官解釋,為什麼在證據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我居然會犯下如此低劣的錯誤,哦上帝,我現在真想一槍把自己給斃了!」
「也許你沒必要這麼做。」特雷弗朝他使了個眼色,「私下聊幾句?」
法醫和現場調查員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把頭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