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涼沉思了幾秒,覺得自己應該先聽這個私家偵探說完,把全部信息都掌握了,然後再去分析這裡面的蹊蹺。
「給你錢的那個男人是誰,你知道嗎?」
她想,這個願意踏進渾水裡的人,想必也同整件事難以脫離關係,更何況,聽對方的描述,這男人也不簡單。
「當時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多問,就怕丟了性命。不過後來,前一段時間,我偶然經過報刊亭,倒是在一本人物周刊的封面上看到了當晚那個男人。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大老闆,叫林行遠。」
傅錦涼一愣,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如果是林行遠,那麼倒也說得過去,她知道,夜瀾安對夜嬰寧的敵意,就源自於這個男人。據說他原本是鋼琴家,在國外學成後歸來,然後投身商界,目前是皓運集團的總經理。
「我還想知道,夜嬰寧為什麼要去查aaron?她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按理來說,一個是不入流的小流氓,一個是嫁入豪門的設計師,兩個人本不該有交集才對。但夜嬰寧不惜花費重金,又遮遮掩掩地聘請了私家偵探去調查這麼一個人,無論怎麼看,都十分叫人不能夠理解。
除非,這裡面藏著什麼秘密,存有著見不得人的隱情。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因為她讓我找人,我就全力找人。等那天晚上找到了,被那個林行遠一嚇,我就不再管了,怕自己惹上麻煩。慶幸的是,夜小姐後來也沒再找過我,她這個人倒也很爽快,都是事先付好了費用,所以我也不算白費了功夫。」
男人習慣性地壓低一些帽檐,如是說道。
傅錦涼聽完,再也坐不住,起身,慢悠悠地在房間裡踱步。
夜嬰寧,林行遠,aaron。
三個人之間似乎都有一些不願意對方知道的秘密,三個人之間又似乎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緊緊地綁在一起。
她表情嚴肅,腦子裡不斷地閃過各種奇怪的想法,但每一個又都被她自己逐一地否決掉。
「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跟你說了,別的再沒有了。」
坐在桌旁的男人略顯侷促,見傅錦涼許久不開口,連忙著急地承諾著。
「你放心,該給你的錢我一分也不會少給。不僅如此,我還會給你更好的報酬。」
傅錦涼收住腳步,回過頭來,半笑不笑地看著對面的中年男人,緩緩道:「我聽說你女兒今年秋天就該上小學了,如果你能幫我一件事,我會安排你太太和女兒出國,母女倆都拿到綠卡,讓孩子能夠在國外讀書,享受世界一流的教育。」
說完,不等他回答,她又補充道:「我們努力賺錢,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家人,想讓他們吃好穿好,讓孩子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你說是不是?」
男人想了想,果斷地點了點頭。
「你去弄清楚這個aaron的底子,包括他做過什麼,和什麼人來往密切,然後去查夜嬰寧和他是怎麼認識的,她這麼著急想找到他是為了什麼。還有,那個林行遠和aaron又是怎麼一回事兒。總之,關於這三個人的一切事情,你能查到什麼就查什麼,能查多少就查多少,錢不是問題,如果有需要就第一時間聯繫我。」
傅錦涼一口氣說完,從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推過去,「密碼是6個0,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也不會讓我的錢打了水漂。」
「絕對不會,您放心吧,有什麼消息我會馬上打電話。」
男人連連承諾著,然後接過銀行卡,收好後,起身快步離開,無聲無息,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短暫的談話,卻令傅錦涼的心再也無法安靜,她沉默地站在窗前,無意識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不遠處,即是本市著名的地壇公園,曾有一位作家經常來此。他寫下過這樣一句話——
我什麼也沒忘,但有些事只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
婚禮上的尷尬,祖父的謾罵,父親的責怨,家族親友們的冷嘲熱諷,這些種種,傅錦涼都沒有忘記。但她知道,這些事她已經不能再去想,因為只要想起,就會誘發無窮無盡的悲哀,以及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