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放棄過愛,只是讓它從濃烈逼人,變得細水長流。
這句話,對於寵天戈和榮甜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了。他們並沒有失去愛情,然而卻不再像年輕的時候,追求那種轟轟烈烈,好像恨不得要與全世界為敵一樣。
對於他們來說,愛情變成了一種深深埋在內心的情愫,變成了下班之後一起去醫院,變成了一家三口在小廣場散步,變成了他親手給她熱藥,變成了她上網學習按摩關節等一系列的生活瑣事。
兩個人好像約好了似的,對於過去的事情閉口不提。
然而,生活的殘忍就在於,它永遠不動聲色,伺機而動,令人措手不及。有的時候,幸福就如同是水面上的一個倒影,看似真實,卻一戳就破,脆弱得可憐。
榮華珍和榮華強二人,在榮珂的情況穩定後,斥巨資包機,將他運回了香港。
這件事幾乎可以算是家族的醜聞了,還是近年來最大的一樁,據說,榮華強代替兒子,和他的妻子在家族祠堂跪了三個小時,方才取得了長輩的原諒。
尚在人世的幾位老太爺一致認定,這是榮華強教子無方的結果,夫妻兩個都該罰。不過,鑑於榮珂的傷勢,他們最後還是放過了他們,只是讓榮華強暫時交出旭陽科技的管理權,交由家中長孫榮珏來暫時打理公司。
這件事,可以說令二房一支元氣大傷。
榮華珍所在的三房一支立即感到一絲揚眉吐氣,頗有種見到曙光的感覺。這些年來,因為都不是原配一支,所以,斗得最歡的就是二房太太和三房太太。如今,她們都已經離開了榮家大宅,單獨在自己的豪宅里居住,不過耳目眾多,家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逃不過兩位太太的法眼。
趁這個機會,三房太太出面,幫著榮甜接到了一個很不錯的項目:一家在本地很有名氣的養老院準備組織一次旅遊,最後選定了前往中海,五十人,年齡在五十歲至七十歲之間,都是經過身體檢查的,沒有嚴重的心腦血管疾病,腿腳利落。
榮華珍並不高興,甚至當面表達了不悅:「公司已經給她了,難道還要我們幫她招攬生意嗎?我不願意,當初您老人家怎麼不幫幫我?」
老太太倒是看得通透,施施然打出一張牌,抿嘴笑道:「你那點兒心思我看得清楚,不過是覺得給了別人的肉最香,阿珍,你這樣的眼界,比起你父親,倒是差遠了。」
一句話,把榮華珍給說得張口結舌,面紅耳赤,桌上的其餘三位牌友也都心照不宣地互相望了望,笑了。
她只好從老太太的房間裡退出來,任由那嘩啦啦的洗牌聲音遮住了算番數的歡聲笑語。
「這是老太太的意思,你可不要忤逆她。還有,那家養老院的基金會,也是由老太太建立的,至今已經有三十年了。這一次剛好是整年的紀念活動,你要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千萬別丟我們榮家的臉!」
電話里,榮華珍無比嚴肅地叮囑著榮甜。
榮甜坐在辦公桌後,面色懨懨地拿著手機,老老實實的聽著她的話,一句多餘的廢話也不想說。
她最近困得要命,大概是每天往返醫院和公司,晚上還要陪瑄瑄玩一會兒,所以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尤其到了中午,榮甜一吃完飯就想睡覺,哪怕眯十分鐘都好。
「我和你說話呢,你有沒有在聽?」
見榮甜半天不說話,榮華珍氣得拔高音量,大聲質問道。
「聽了,不僅在聽,還用紙和筆記下來了,在寫字,所以耽誤說話了。」
她搖晃著手裡的那支簽字筆,以柔克剛。
「你!」
果然,榮華珍說不出話來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榮甜長出一口氣,把手機丟開,拿起桌上的便箋,看著上面記錄的數字。
50人,老人團,行程4天3夜,雙|飛,香港直飛中海。
她皺皺眉頭,說實話,雖然現在行業大環境不那麼景氣,有單子就阿彌陀佛,可是,她真心不想接這樣的生意。這個團,看起來好像有利可圖,其實不然,還暗含|著很多可能的麻煩——老年人的身體狀況不穩定,而且他們的思想觀念、評判標準,都和社會上的主流觀點相去甚遠,很容易吃力不討好。
以往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