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爐上冒著熱氣,鍋里的水發出「噗噗」的響聲。
葉曉菁放下手裡的編織,站起身走到廚房,她打開跳動不已的鍋蓋,把準備好的幾顆青菜,還有一些豆腐扔進沸騰著的鍋里。
不一會兒,一股誘人的香氣開始從鍋中散發出來,葉曉菁深深地吸了口氣——今天去市場的時候看到排骨特別便宜,就買了一些,阿姊平時工作那麼辛苦,一定要補一補才行,要是排骨一直都那麼便宜就好了。
回到陰暗又窄小的客廳,她望了一眼牆上的壁鍾,再有兩個小時阿姊就該回來了。葉曉菁輕輕嘆了口氣,拿起未完的手工準備繼續工作。
自從五年前連阿母也因為生病去世之後,在台北舉目無親的姐妹倆就相依為命的生活在一起。那時候她才剛國中畢業,姊也還沒有開始工作,高昂的物價逼得她們不得不退掉原來租住的豪華公寓,搬來現在這不足二十坪的貧民公寓裡。
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都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葉曉菁嘀咕著站起身來去開門。她和姊在這裡都沒有什麼朋友,平時根本不會有什麼人會來拜訪她們。
走了幾步,她腦中一閃,猛然意識到,她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交房租了。
葉曉菁硬著頭皮把門打開,心中暗自祈禱,希望房東太太能夠再通融一下。
「呃——」葉曉菁正躊躇著要怎麼開口,結果一抬頭卻驚叫起來:「姊!怎麼會是你?!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啦?」
護送葉曉蔓回來的年輕男子代為回答道:「令姊在打工的時候突然昏倒了,大概是太過勞累的緣故,不過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謝謝你送我姊回來!」她滿臉感激地對那人說道。
「沒關係的!我也只是順路而已。你好好照顧你姊吧,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送走年輕人,看著躺在床上,面色疲憊而蒼白的姐姐,葉曉菁忍不住滴下淚來。
姊除了正常的工作外,還要再去做兩份兼職,天長日久下來,鐵人也會吃不消的。姊在外面這麼辛苦,而她卻只能待在家裡做一些編織,一個月也賺不了幾千塊錢,她實在是太對不起姊姊了。
喝完熱氣騰騰的青菜豆腐排骨湯,葉曉蔓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葉曉菁坐到床邊,伸手握住姐姐有些冰涼的手,語氣輕柔卻堅定的說道:「姊,我決定出去工作!」
葉曉蔓吃了一驚,坐起來一把拉住她,著急的說道:「小菁,不用這樣的。姊沒有關係,這次只是意外而已,姊真的沒事!」
葉曉菁不為所動,仍然堅持道:「姊,就算不為你,我也應該出去工作了!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怎麼可以老是讓你養著?你每天那麼辛苦地工作,我卻坐在家裡面吃白食。這樣下去的話,那些債我們一輩子也不可能還清的。」
提到債務,姐妹倆一下子都沉默下來。
她們倆原本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裡的大小姐,可是就因為九年前父親的一次投資出現了失誤,那次失誤不但把他們家所有的財產都賠了進去,更因此欠下了幾千萬的外債。父親在破產的打擊和債主們的壓力下,竟然服藥自殺了。留下沒有工作的妻子和一雙年幼的女兒,在這個殘酷冰冷的世界上苦苦掙扎。
直到五年前,她們的母親也不堪貧窮與疾病的困擾,撒手西去,父親那巨額債務的償還就全落到了姐妹倆的頭上,從此她們的日子就更為艱難了。
每天坐在破舊陰暗的公寓裡做編織做到頭昏眼花的時候,葉曉菁常常會想,如果父親沒有損失那麼一大筆錢該有多好,他們一家就仍然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她和姊就不用每天這麼拼死拼活的工作,也不必住在這麼窄小的公寓裡,更不必為了付不出兩個月的房租而擔憂。
良久,葉曉菁打破了沉默,「所以,姊,我也要跟你一樣出去工作。」
「不可以,我不同意!」葉曉蔓幾乎想也不想,下意識的道。
「可是還債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也是葉家的一份子,我不能把所有的壓力都丟給你一個人。」葉曉菁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姊,你知道嗎?每天看到你滿身疲憊的走進門,我就覺得自己好沒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