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頭,我生怕一回頭,我會真的崩潰。
我知道來人是誰,他的聲音我還能不熟悉嗎?那是霍凱的聲音。至於另外一個離去的腳步聲,我不敢想
此時,赫連誠在我的懷中已經沒有了意識,只剩下若有若無的呼吸,連面上都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霍凱有力的腳步聲走來,看了一眼我,然後從我的手中稍微用力的接過了赫連誠的身體。
我充滿希望又痛苦的看著霍凱,希望的是赫連誠終於有救了,即便我心裡被刺激的再糊塗,我總還記得魏蘑菇的話,老一輩出手,或是哪個佛門中人,既然霍凱來了,那他就是那個佛門中人吧?
而痛苦的是那個腳步聲,我不敢看,不敢想,我從此以後還如何去面對?我的話他聽見了吧,就算他知道了,我此刻也不能反悔,也不會反悔。做為一個修者,對老天爺的祈禱,在這個時候得以了實現,那便是天意。
而且,我的話是真心,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做出了決定,我欠赫連誠。
可是,只是可是我的眼中卻出現了各種沈景雲的樣子,沉默的,皺眉的,微笑的,受傷的,最後定格在了辦公室初見時,他走來的樣子簡潔的衣衫,出塵的氣質,帶著一些書生般斯文的清秀完美五官,內斂的模樣,卻又隱約的凌厲。
我傻呼呼的站著,半截袖子還挽在胳膊上,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迷茫的抬頭,那一刻的對視。
一想起從今以後,我要把這些都拋出心底,全部忘記,忘記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含著無限的神情,最後難過的看著我。
這邊,霍凱沉默無聲,先是打出了兩張符紙,落在了赫連誠的心口和靈台,符紙不如道家符紙的符號,奇異的畫著兩個降魔杵,那降魔杵和霍凱身上我曾經見過的紋身一樣,凶神惡煞,此時看著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在其中。
「他不會死的。」悶悶的,從霍凱的喉中發出了一句嘀咕。
我像一下被抽空了力氣,跌坐在了地上,不會死嗎?不會死就好,太好了!只是我的心好痛,淚水接連不斷的落下,每一顆都是心酸。
霍凱開始翻動赫連誠的眼皮,檢查身體各處,把脈什麼的。
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轉頭了,如果已經註定了,再這麼看他一眼,留下一個背影在心裡也不過分吧?是的,我早就知道了那個離去的頹廢腳步聲是沈景雲,一回頭,果然看見的是沈景雲一步一步離開的背影。
他沒有回頭,腳步也有些虛浮,在這小樹林之中顯得有些踉蹌,他似乎想努力的走好,可是卻因為焦急跌了一下,他站起來,扶著一顆樹,看背影似乎是在深呼吸,是在休息,他就這樣站著,就是背影也透著無盡的悲傷。
看著這樣的他,翻騰在心裡的酸痛變成了流不斷的淚水落下,我很期望他回頭,甚至是奢望,奢望能在這個時候,他再看我一眼,哪怕是怨恨的一眼。可他始終沒有回頭。
他像在摸索著什麼,小樹林之中響起了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那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沈景雲的周圍,然後又熄滅了,一股煙霧升騰。
我似乎能看見他此刻抽菸的樣子,他常常這樣,略微皺眉的側影,好看的鼻尖和下巴的弧線,隨著煙霧的吐出,卻顯得心事重重和憂鬱。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了解他,肯定是這模樣吧,會不會更難過?
我心如絞痛,任何的告別都是不易,何況我與他再見,也代表著從此以後,拉開了一道天塹般的距離,再不若從前。
沈景雲卻走了,到底也是沒有回頭,叼著他的煙,在小樹林之中明滅不定,頭也不回的漸行漸遠。
「別看了,老沈那傢伙用情再深,也要順應天意。」霍凱忽然出聲了,讓我一下便收回了思緒,我看著霍凱,他此刻正扶著赫連誠,半跪在地上看著我,神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你懂?」我這句不是詢問,而是詫異霍凱知道一切?
「我不懂,我是和尚。當然,曾經是。現在雖然不是了,也不想沾染那些情情愛愛。只是老沈那個傢伙愛拉著我說罷了。不過,他今天必須承認吧,和你有緣的,到底是赫連誠。他註定是孤獨命,就這樣吧。」霍凱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的悲傷像要湧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