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艾是踏著黃昏的餘暉出現在凌家客廳里的,不管是誰,見到長得好看的男生都會感到心情大好,更何況是長得像蕭艾這麼好看的,那必須是滿面笑容,暢通無阻地將他迎進們來。
劉姐不知道的是,這一迎的結果,並不是家中多了一位客人那麼簡單,而會迎來丟掉一位老師。
陶陶見到蕭艾的時候愣了一瞬,然後便笑問道:「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
蕭艾笑言道:「東南西北風。」
凌嬡高興又靦腆地叫了一聲:「蕭艾哥哥。」
陶陶無奈地聳肩道:「她都只叫我陶陶,卻會叫你哥哥,這差別,恁地大呀。」
蕭艾不緊不慢地說:「被她當作同齡人對待,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現在都沒有人願意長大,只想永遠活在無憂無慮的童年裡啊。」
「長大」兩個字讓陶陶陷入了沉默里,原來親眼所見某事和在臆想中這件事發生過,完全是兩個概念。當親眼看到一切以後,就失去了欺騙自己的能力了,她被迫在追求愛情這條路上,不斷地經歷挫折,然後,成長至今。
蕭艾明顯感覺到陶陶的狀態不對,一般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吐槽的頻率會很高,嬉笑怒罵,幽默風,今天一見她就覺得沉默了許多,仿佛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拿不出來似的,懨懨的,大部分時候她都是無言的狀態。
蕭艾試探性地問道:「小桃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陶陶嘆息了一聲,偏頭望著蕭艾說:「你呢?又是因為什麼事來找我?」
蕭艾被說穿此行是帶著目的的,而不是單純地來探望朋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試圖奪回主導權:「是我先問你的,應該你先回答我。」
陶陶對蕭艾多了解啊,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她很有底氣地說:「博雅回來了,還和露露在同一家公司里做事,這些事情你應該也都知道了,以你的脾氣,肯定會找博雅的麻煩,露露從來就不喜歡你挑博雅的事。你被露露吵了,不開心,所以來找我安慰你的嗎?」
十幾年的朋友真不是白做的,對方什麼樣的做事風格簡直一清二楚,尤其是蕭艾這種有一半白人血統的混血少年,他有著西方人的耿直性情,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遇到事情他一定是單刀直入地進攻了,曲線救國這種事他是不懂的。
但是這樣的招數對零露無用,因為她也是個攻擊力很強的性子,遇到事情不會防禦,而是直接反擊,這兩人就是一對「火爆脾氣組合」,很容易造成一拍兩散的慘烈局面。
蕭艾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陶陶就知道她猜得准沒錯,愛情沒有放過任何人,它一視同仁地折磨著紅塵中的男男女女。
陶陶忽然有感而發,說:「我最近看到一句話,覺得十分受用,你要不要聽?」
蕭艾擺出願聞其詳的表情,陶陶悠悠然地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墳墓,用來埋葬他愛的人。」
埋葬,愛人。
兩人靜靜地望著對方,再沒說一句話,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為愛所傷的自己,為情所困的自己,為捨不得埋藏愛人而苦痛的自己。
墳都挖好了,就差埋葬了。
蕭艾站起身來,走到陶陶的身邊,伸手給她說:「我帶你走。」
陶陶反問道:「去哪裡?」
蕭艾想也不想地回答:「天涯海角,去哪裡都可以。」
陶陶笑了起來說:「這就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嗎?」
蕭艾說:「司機和車都是現成的,就差你點頭了。」
陶陶點了一下頭,說:「我去收拾東西。」
眼望著兩人幾句話之間,陶陶真就去了樓上房間裡收拾東西,劉姐有些難安了起來,先生不在家裡,突然來了一個年輕男人要帶陶老師走,就算陶老師有來去的自由,但是考慮到陶老師和先生的特殊關係,她是不是應該阻止陶老師離開?
但是,哪怕是結婚了,也還有分居和離婚一說,就算陶老師和先生在交往中,她也有完全的自由,可以去任何地方。
劉姐十分糾結,覺得不管怎麼做都是兩難的局面。
陶陶比來的那天所帶的行李還要少,只拖了一個小旅行袋下來,不像是準備長時間離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