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後一天,整座城市陷在了雨彈光鞭里。積鬱已久的酷暑全化作了滂沱大雨,攜狂風傾盆而注,聲勢浩大地砸到地面上,濺起滾滾煙塵。
不過雨下得再大,也澆不滅人們對周末的如火熱情。還沒到晚高峰時間,寬敞的馬路就已經堵滿了車,浩浩蕩蕩,襯著這雨幕,遠遠望去,像是盤踞在海面上的長龍。
而在這難得涼爽愜意的下雨天裡,裴穗正窩在市區的一家小咖啡館中,玩著手機上的鬥地主遊戲。
比起外面的繁華熱鬧,咖啡館裡清淨了許多,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沒有人聲鼎沸,只有舒緩悠揚的輕音樂,間或傳來鄰桌小女生們的聊天聲。
睡意便在這樣閒適的環境裡肆意滋生,裴穗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就在視野快要被黑暗占據之際,她的腦袋卻被人從旁邊戳了一下,順勢一歪,狠狠磕在了玻璃窗上。
疼痛感自額角蔓延開來,一瞬間就把瞌睡蟲趕得精光了。
裴穗抱著頭嗷嗷地叫了兩聲,睜開眼一看,李惠已經在自己的對面坐下了。
她做事依然雷厲風行,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問道:「你不是說五點嗎,來這麼早幹什麼?」
聽見熟悉的聲音後,裴穗徹底醒了過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太想見惠姐了啊。」
她笑著像一隻憨憨的小狗,要是身後有尾巴的話,此刻一定搖得很歡。
&就可勁兒磨嘴皮子吧。」李惠知道她是什麼德性,連雞皮疙瘩都懶得起,白了她一眼,「有什麼事就快說,我一會兒還要去接我兒子,可沒時間在這兒和你磨蹭啊。」
見她還是一臉的生人勿近,裴穗非但不害怕,反而覺得格外親切,忽然體會到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是什麼含義。
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比喻有點牛頭不對馬嘴,但一想到可能以後就見不到兇巴巴的惠姐了,裴穗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捨不得,甚至希望能被她再最後數落一頓。
唉,大概她這輩子就是個抖m的命吧。
一思及此,裴穗端端正正地坐了起來,難得財大氣粗一次,說道:「惠姐,你想喝什麼,我請……」
&重點。」李惠敲了敲桌面,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
「…穗挺得筆直的小腰板漸漸彎了下去,醞釀了一下情緒,低聲說道,「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以後不在會所做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其實……」
那晚從那個鬼地方回來以後,她第一時間就訂了回家的火車票,在家裡待了一周,認真思考了一下人生。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覺得應該辭了會所的工作。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命沒了就只有等著投胎了。
可她的感謝詞還沒說完一半,對面的李惠就已經拿起包起了身,準備往外面走了。
「……」有這麼拆人台的嗎?
裴穗一臉的懵逼,等反應過來後,立馬把正好走到身邊的李惠攔腰抱住,半個人都吊在她的身上,哭訴道:「惠姐,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再走啊。」
&還以為天要塌了,屁大點事兒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你以為都和你一樣閒是吧?」 李惠掰開她的手,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你給我滾一邊去。」
「……」人果然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不過不得不說,李惠的反煽情能力真是一流,好不容易才渲染出的感傷氛圍,就這樣被毀得連渣都不剩,裴穗決定收回幾分鐘之前泛濫的不舍之情,但還是不肯撒手。
&姐,我錯了。」她從李惠的腰間仰起臉來,眼巴巴地望著,再三保證道,「你別急著走嘛,我這次一定講重點,一定一定。」
「……」
李惠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她在會所工作了五六年了,什麼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然而大多都是萍水相逢,能夠深交的很少。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處事原則放在裴穗身上,偏偏失了效。每次一見著她,除了想打她,更多的還是希望她好,尤其見不得她這會兒的傻缺樣兒。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吧,她倒要看看這傻子最後能不能上天。
&上輩子真是欠你了你一條命。」李惠認栽似的嘆了口氣,一臉嫌棄地把她的腦袋往旁邊推了推,「
11.Chapte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