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不喜歡趙翌,那是跟姜憲相比較而言的。不管趙翌做過什麼,他畢竟是太皇太后的孫子,是她的晚輩,也曾晨昏定省地在她面前盡過孝,如今突然去世了,而且去世的消息還一直瞞著太皇太后,白髮人送黑髮人,她老人家怎麼會不傷心呢?
剛剛知道曹太后去世的消息,現在又得知趙翌去世的消息,姜憲很怕老人家受不了。
她眼眶微紅,艱難地點了點頭,低聲道:「皇上十三天前就去世了,那時候韃子正在城裡肆虐,我伯父只好退到紫禁城裡來,不然人心向背,京城裡會亂成一團的。所以才沒敢做聲,也沒敢發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太皇太后臉色一白,捂住了胸口一副透不過氣來的樣子。
姜憲頓時就慌神了,一面上前扶了太皇太后,一面高聲喊著「快叫太醫」。
外面服侍的孟芳苓臉色大變,怕耽擱了時間,甚至沒有來得及進屋看一眼,就高聲應諾小跑著去宣太醫了。而在外面說話的曹宣等人也顧不上說話了,急急地從外面跑了進來。白愫和房夫人等人直接進了寢宮,曹宣則站在帘子旁問裡面的情況:「這是什麼了?」
白愫忙在裡面答道:「得知皇上去了,太皇太后捂著胸口透不過氣來呢?」
曹宣忙道:「你們試著捏捏她老人家的虎口穴。」
姜憲是久病成良醫,聞言立刻就開始捏太皇太后的虎口穴。
等著孟芳苓帶著田醫正進門的時候,太皇太后的一口氣已經吐了出來。
她老人家眼淚一滾就哭了起來:「一個個都走的比我早。早年間就有人說我命硬,我連著送走了三位大行皇帝,連女兒女婿也早早的沒了,我還活著幹什麼,淨攔別人的道了……」
看見外祖母傷心,姜憲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死死地拉著太皇太后的手,哽咽道:「這是哪個算命的為了騙財胡說的!?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我還是從小在您身邊養大的呢?您那不是命硬,您那是有福氣,福澤後輩。像我、像阿瓚表哥,哪個不是得了您的庇護……」
田醫正擔心太皇太后的身體,可這個樣子他也近不了身,不由急得滿頭大汗,在旁邊迭聲贊同著姜憲的觀點,只求太皇太后能平靜下來,他好趕緊給太皇太后把把脈:「郡主說得有道理。」其他的話,他也不敢多說,他總不能說先帝,也就是趙翌沒有福氣吧!
太皇太后則像是受了驚嚇似的,突然抱住了姜憲,道:「我的兒,你哪裡也不能去!就在這慈寧宮裡陪著我。這裡有你阿瓚表哥守著,外面有你大伯父守著,不管是那韃子還是遼王都別想進來,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裡!這裡最安穩不過了。就是皇后,也跑到了這裡。對了,皇后呢,皇上不在了,她怎麼還不守孝?她人去了哪裡?」
眾人見這樣子,都覺得太皇太后的思緒有些混亂了,俱露出擔憂之色。
房夫人仗著自己年長,忙上前輕聲道:「皇后娘娘已經去了靈堂,皇上有她守著,不會有事的。保寧就在您身邊陪著您,哪裡也不去。」
太皇太后聞言神色一松。
房夫人忙朝著田醫正使了個眼色,田醫正趁機上前把手搭在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上。
太皇太后不知道是因為還沒有緩過勁來還是累了,田醫正給她把脈的時候也沒有掙扎。
田醫正到底是在太醫院幹了快三十年的人了,很快就放下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低聲對姜憲和房夫人道:「太皇太后沒事,不過是受了驚嚇,開幾副安神藥就好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孟芳苓跟著田醫正去取藥煎藥不提,白愫親自去點了支安神香,姜憲又哄了太皇太后睡下。可太皇太后卻拉著姜憲的手不放,嘴裡還喃喃地道著:「難怪他要把後事交給你了,肯定是感覺到自己活不長了,我小的時候聽老一輩的人說,人要是活不長了,睡著了,那些牛鬼蛇神就會找過來,自己是有感覺的。也難為這孩子,滿朝的文武,連個讓他放心託孤的人都沒有,這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小的時候不得先帝的喜歡,明明是嫡長子,卻兜兜轉轉了好幾年,才勉勉強強地封了個太子,等到先帝駕崩了,曹氏垂簾聽政,又恨不得把他給養廢了才好。等到大婚了,又娶了韓同心這個冷心冷肺的,進屋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