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從藤彥堂那兒借到車的這天,芫荽正好要出車。這兩天他把龍城的路線記得差不多了,從昨兒開始,就到街上出車載客了。
這樣一來,香菜只能一個人去江岸碼頭摘桑葉了。
孤身一人前往那麼冷清又潮濕的地方,她摘的不是桑葉,摘的是一片一片的寂寞啊……
這天一早,香菜如約前去百悅門找藤彥堂取車。
昨兒藤彥堂信誓旦旦的告訴她,他找來的這輛車比平日裡在滬市遍地跑的老爺車還要大上許多,一定可以讓香菜滿載而歸。
於是香菜就幻想著,藤彥堂說的會不會是一輛大卡車。
到了百悅門,香菜並沒有看到有大型的機動性車輛停在街邊,倒是見藤彥堂好整以暇的在門口等著她。
到他跟前,香菜劈頭就問:「車呢?」
藤彥堂揚了揚下巴,用眼神指了一個方向。
香菜循著望去,當時就傻眼了——
路邊停得那輛車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好嗎!
特麼的,藤彥堂是在逗她麼?!
居然是一輛馬車馬車馬車……
那匹紅棕色的高頭大馬側眼看著香菜,仿佛嘲笑她一般,哼哧哼哧的用鼻子吐出粗氣,還齜牙咧嘴的嘶鳴一聲。
香菜醉了。
斜眼瞥著藤彥堂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貨絕逼是在逗她。她要是當場炸毛,豈不是遂了他的意思?香菜咬牙暗暗發誓,絕逼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嫌棄我給你準備的這輛車啊。」藤彥堂露出有點受傷的神情。
香菜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乾巴巴的扯開嘴,露出一個鬼臉般的滑稽笑容,口不對心道:「挺好,挺好,挺好——前面四條腿,後面四個輪子。跑起來一定很快,碉堡了……」
「那我為你鞍前馬後,你不打算表示點什麼嗎?」藤彥堂挑眉,似在等待什麼。
香菜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謝、謝!」
藤彥堂露齒一笑,低沉的聲音中透著愉悅,「不客氣。」
她真想扒光這貨的牙!
好氣好恨吶!更窩火的是,她偏偏還要隱忍不發。不管怎樣,好歹人家藤二爺也向她伸出援手了。她總不能剁了那隻手吧,那她成什麼啦。雖然她很想那麼做,但她做人還沒做到不可理喻的份兒上。
有總比沒有好,而且其實仔細一看,這輛馬車也沒什麼不好。棗紅色的馬身上塗抹了一層陽光看上去油光發亮,大大的馬目似能通靈一般炯炯有神,被風一吹馬鬃像是有生命一樣輕輕擺舞。拖著一輛四輪木車,也依舊馬頭高昂。
坐在車的前轅上,香菜回頭一望,床上發現車上並不是空空如也。距離她手邊最近的車角固定了一份東西。是一個雙層屜子高的精緻的紅木盒子。好奇心驅使之下,她打開盒子一瞧,看到盒子裡裝的是一壺水和一些吃食。
藤二爺這麼貼心,怕她在路上渴了餓了,竟連水和食物也給她準備好了……?
為什麼香菜沒半點兒感動呢?
她虎視眈眈的看向藤彥堂,「這盒子裡的東西該不會有毒吧?」
藤彥堂被她的話給氣笑了,「我要取你的小命兒,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你要是真擔心東西里有毒,那我現在給你以身試毒——」
「不……」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見藤彥堂抄起盒子裡的水壺快速擰開水壺蓋子。瀟灑的仰頭豪飲了一大口,然後又抓起食盒裡的一塊抹茶糕塞進嘴裡大嚼特嚼。
末了,他還把水壺遞到香菜跟前,「你要不要來一口?」
香菜下意識的接過水壺。聞到一股菊花茶的清香,剛把壺嘴遞到嘴邊,她隨即怔了一下。剛才藤彥堂就是對著壺嘴喝的,她這樣算不算是跟他間接接吻?
嘖,她在意這個幹嘛,在家的時候。芫荽不也是經常吃她剩下來的嘴巴子嗎。
香菜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壺嘴,然後對嘴飲了一口。
果然是清涼可口還帶著一絲冰糖甜味的菊花茶。
香菜把水壺重新裝進食盒裡,給藤彥堂招呼了一聲,便揚著馬鞭吆喝一聲策馬前行。
馬兒甩開蹄子噠噠的跑起來,那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