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廟砸了!
聽到王十三郎顫著聲音說出來的這句話,伏在五竹背上的范閒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兩個夥伴,怎樣也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十三郎說的是真話,因為海棠和十三郎蒼白的面色和異常複雜的眼神,袒露了一切能夠讓這二位都驚懼成此等鵪鶉狀的事兒,這天下還真不多。
范閒劇烈地咳了兩聲,怎樣也說不出聲音,只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一根一根地頭髮像針一樣地扎著他的頭顱,一陣難以抑止的痛和畏怯。
他自然不是怕神廟被砸之後,那個光點兒凝成的老頭兒會馬上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把自己幹掉不過是間有講解員的遺址破廟,砸便砸了,他怕什麼?他擔心的是自己身前這個人,他擔心五竹聽到神廟被砸的消息後,會記起自己神廟護衛的職責。
不過瞬間范閒轉了念頭,神廟被砸的時候,五竹叔肯定就知道了內里的動靜,但他先前未動,這時候不見得動吧?他在心裡做著奢侈的企望,因為他現在實在是肉身和精神都脆弱到了極點,再也無法根厲地做出應對了,他花了整整一日一夜,最後以命相博,才撼動了那塊黑布下冰冷的心,勸說五竹隨自己離開,若此時再生事端,他只怕想死的心都有!
范閒當然不會去怪海棠和王十三郎,他知道兩位夥伴是看著自己眼見要死,不忍卒睹,所以才會做出了這樣一個異常膽大的舉措,而且說不定正是因為神廟被砸,五竹叔少了一道心靈上的枷鎖,才會從雕像變成活人?
一念及此,他對海棠和王十三郎更是生出了感激之情,因為他清楚,這二位並不是自己,擁有前一世的知識和見識,在他們的心中,尤其是在海棠的心中,她終身以侍奉神廟為念,此戶竟然為了自己去砸了神廟!
幾番思慮像泫光一樣地從范閒腦海里掠過。他緊張地注視著身前五竹叔瘦削而穩定的肩膀。
五竹沒有動。
當范閒咳著血試圖喚醒五竹的時候,海棠和王十三郎便從神廟開了一道縫的門飄進去了,那個時候,范閒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的五竹身上,根本沒有注意,而五竹似乎也因為某種情緒起伏的關係,沒有理會。
於是海棠和王十三郎便進去砸了,砸完之後便出來了,像及了抄家滅戶的打手,只是此廖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不止可以前來參拜神廟,更可以把廟裡的東西砸了個亂七八糟!
在世人的眼中,神廟的地位何等崇高,何等虛無飄渺,而且前些日子他們也曾親眼見過,那個飄浮於半空之中的仙人,他們可不像范閒一樣,敢對那種完全超乎人類想像的存在大不敬,他們更沒有奢望過自己能夠戰勝仙人!
所以當他們入廟的時候,本就是抱了必死的信念,他們只是想擾亂神廟仙人的神念,讓范閒找到機會能夠救出那位瞎大師可誰知道他們竟然就這樣輕易地把神廟給砸了!
那位仙人凝於空中,海棠和王十三郎當自己是瞎子,根本不聽,因為他們不敢聽,便這樣顫抖著,自忖必死著,過去砸了一通,結果那位仙人便那樣消失了
世間最奇妙,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莫過於此,以至於海棠和十三郎此廖渾身顫抖站在廟門外時,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在廟裡的經歷
五竹叔沒有動作,范閒稍微放鬆了一下心情,傻傻地看著面前兩個痴痴的夥伴,心想這世道著實有些說不清楚,片刻之後他用唾液潤濕了自己的嗓子,覺得可以開口說話了,才沙啞著說道你們真強荒涼的雪原上飄著冰涼的雪,天空中灰濛濛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高利貸,只有無盡地風雪打著卷,在冰原和雪丘之間穿行,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線,一片死寂之中,偶爾傳來幾聲並不如何響亮的犬吠,驚醒了這片極北雪原數千數萬年的沉默
幾輛雪橇正冒著風雪艱難地向著南方行走,最頭前的雪橇上站著一個手持木棍的年輕人,迎著風雪,眯著眼睛注視著方向第二輛雪橇上布置地格外嚴實,前面設置了擋風雪的雪簾,橇上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正半臥在一個姑娘家的懷裡,只是那位姑娘渾身皮襖,也看不出來身材如何
在雪橇隊伍的後方,一個穿著布衣的少年,眼睛上蒙著一道黑布,不遠不近地跟著,雪橇在雪犬的拉動下,行走的不慢,然而這位少年瞎子穩定地邁著步子,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