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劉裕的哲學,根本不需要什麼規劃,只要是看不順眼的,但凡抓到半點機會,也必定掃除之。
417年3月8日,劉裕的主力艦隊如期進入黃河,距離長安更進一步。
這時候西方的軍隊卻正遭遇挫折,潼關城外的王鎮惡、沈林子、檀道濟,受到秦軍的抵抗,一時竟然不能攻克,漸漸地糧秣不繼,軍心開始不穩。
軍中有人就提議拋棄輜重,與主力大軍會師,沈林子拔劍喝道:「總司令立志統一天下,而今許昌洛陽都已平定,關右也將收復!大事能否成功,關鍵在前鋒司令官之手,為什麼要打擊士氣,拋棄就要完成的功勳!而且主力大軍距離遙遠,盜賊兵多氣盛,即便想撤退,又怎麼能安然撤離?我自會指揮我的直屬部隊去完成任務,只是不知道你們幾位君子有什麼顏面再見總司令的旌旗戰鼓!」
話是好話,道理也都懂,但局勢如此,誰也不想白白送死。
圍攻潼關,最初還是王鎮惡的打算,王鎮惡自覺有些過意不去,若是因此害了同僚,腸子可都要悔青了,為了挽回局面,立刻選派使節飛馬奏報劉裕,請求支援糧秣和兵力。
劉裕此刻正在為北岸的魏軍犯愁,把使節叫到跟前,打開戰艦北方的窗戶,指著遠處整裝待發的敵人說:「我告訴過他們絕不可單獨前進,現在輕率地深入敵人國境,岸上的形勢又如此嚴峻,我怎麼派出兵力?」
使節看到那麼多騎兵,可是嚇得不輕,也不敢多待,火速西上向王鎮惡匯報。
王鎮惡得知此事,更加怨悔不已,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放下臉面,親自到弘農,向當地百姓遊說解釋,請求他們伸出援手。
因為他是王猛的後裔,關中許多上了年紀的人都感念王猛的恩德,又知道劉裕的威望,大軍刀鋒所指,向來沒有不克,於是許多百姓紛紛呈獻家中餘糧,終於稍稍緩解了晉軍的糧秣問題。
西面的危機暫告解除,但東面仍處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中。
北魏派出數千騎兵,沿著黃河,緊緊跟隨東晉的艦隊西上。劉裕也不知道對方安的什麼心思,下令水手在黃河南岸,用長達一百丈的縴繩,牽引船艦,避免被風吹到北岸,遭到魏軍的暗算。
但越怕什麼真的越來什麼,因為風強水急,有的縴繩終於不堪拉力而崩斷,船艦立刻被卷進怒流狂風之中,衝到北岸後,船艦上的士兵全被北魏誅殺或俘虜。
劉裕大怒若狂,立即派軍隊攻擊,可只要晉軍一上岸,魏軍就立刻撤走,而晉軍都是步兵,根本追趕不上對方的騎兵,等晉軍回到船艦上,魏軍又再回到岸邊蹲守尾隨。
征戰征戰沙場十餘年,劉裕還從未受過這種窩囊氣,剛出道時雖也遇到過麻煩,但仍能與敵人血拼,不失壯烈,眼前這幫流氓,卻只知道撿現成的便宜,如果真刀真槍地開打,就算全軍覆沒,也絕不會如此憤怒。
這麼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艦隊還沒到長安,只怕就被魏軍蠶食掉了。
經過幾天的冥思苦想,劉裕終於想出了一個克敵制勝的妙計。
4月,劉裕讓侍衛長丁旿(就是刺死諸葛長民的那個漢子),率領武士七百人,攜帶戰車一百輛,在北岸登陸,並在距河岸一百多步的地方,構築新月型的陣地,以河岸作為月弦,把戰車以弧形鋪展開,圓心剛好是河心,然後在河堤和戰車的掩護下,每車由七個武士守衛。
戰車和人員布置完成後,丁旿在陣中豎起了一面白色羽毛大旗。
魏軍從未見過這種陣法,不知劉裕在搞什麼把戲,於是暫時保持原隊形,觀察變化。
陣中白羽旗升起後,劉裕讓寧朔將軍朱超石動員備戰,朱超石親率二千人飛奔進入陣中,隨行帶著機械強弓一百張、鐵錘一百個、鐵矟一千支。
於是每輛戰車又增加了二十人,並在車轅位置架起防箭盾牌,用以保護戰車,提高防禦能力,然後嚴陣以待,靜候敵人來犯。
魏軍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宰相長孫嵩親率三萬人的騎兵隊伍,向晉軍陣地發起猛攻。
這支鐵騎果然名不虛傳,晉軍的機械強弓也不能阻止魏軍的衝擊,但長長的鐵矟還是能夠輕易把敵人刺落馬下,甚至將戰馬刺殘,再輔以龐大的戰車和如雨的箭陣,魏軍遲遲未能越過戰車防線進入陣地。
第318章 卻月奇陣